夜色幽深,楊一笑負手而立,他目送兒子走出門,然後被王無敵抱著離開。
秦檜沒膽子負手而立,但也目送小虎頭遠去,直到再也看不到小虎頭的身影,這廝才裝腔作勢的擦擦眼淚:“小公爺真是個聰慧的,一夜之間就把秦某的學問學走了。”
楊一笑淡淡一哼:“學問?你那是天生的奸詐。他若是真的能夠學去,我這個做父親的倒是欣慰。”
秦檜臉色訕訕,支支吾吾辯解:“總能學個一兩成吧,一兩成也足以分辨善惡之輩了。”
楊一笑點點頭,對他不吝讚許:“今夜你用心教導,勉強也算一份功勞,這份功勞,我會記住。”
聽到‘功勞’二字,秦檜頓時長出一口氣。
這個天生油滑之輩,終於放下心裡一塊大石。
噗通!
直接跪在地上!
然後,嚎啕大哭。
這次是真的哭,鼻涕眼淚磅礴,似乎是因為惶恐了太久,總算可以不再戰戰兢兢。
“我的國公爺啊,原來您沒死!”
“謝天謝地,秦某差點以為自己要陪葬了。”
“太嚇人了,這趟差事太嚇人了。”
“以後哪怕皇帝跪下來求我,哪怕他把屁股下的龍椅給我坐,但我秦檜如果再答應這種差事,我就是全天下最愚蠢的大蠢驢。”
“嗚嗚嗚嗚,國公爺,您是不知道哇,秦某這陣子活的那叫一個膽戰心驚。”
楊一笑頗感有趣,俯下身子詢問:“說說,怎麼個膽戰心驚的情況?哭就彆再哭了,再哭就顯得假了。”
秦檜滿臉鼻涕眼淚,抬起袖子擦了一擦,老老實實道:“不瞞您說,秦某剛才是真哭,不是裝的,是真忍不住。”
“擔驚受怕這麼久,突然看到您活著,這事不管換做任何一個人,恐怕都會和秦某的反應一個樣。”
“國公爺,秦某這陣子真是怕的要死啊。否則像我這種壞蛋,哪能誠心誠意的哭靈?其實我那會兒在您靈前並不是哭您,而是哭我自己有可能要給您陪葬啊。”
這廝一邊說著,一邊又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從南雲啟程的時候,秦某心裡其實並無擔憂,因為那時我想法很自信,我認為您被刺殺的情況肯定是詐死。”
“在秦某看來,您這種人物豈能輕易被人刺殺,世上心胸如淵者,撥弄手指戲世人,故而秦某堅信,刺殺必是詐死。”
“也因為這份堅信,所以秦某才接了皇帝的差事。我帶著朝廷國庫的大筆金銀,以及皇帝陛下私底下告訴我的許諾,滿懷信心啟程北上,自認一定可以安撫楊氏。”
“畢竟在我看來,您是用計詐死,所以楊氏大軍發瘋是假的,無非借這名頭吞占利益而已。”
不得不說,這廝真是個有才之輩。
雖然他隻是猜測,但卻洞穿了楊一笑假死,甚至還能順勢推斷出更多,比如楊氏大軍發瘋也是假的。
楊一笑對這廝的聰慧極為驚讚,隻不過心裡卻又忍不住有些好奇:“既然你猜到我用計詐死,為什麼還說自己膽戰心驚。”
這話不問還好,一問直接讓秦檜又哭了起來。
“國公爺啊,這還需要說嗎?秦某之所以膽戰心驚,是因為您詐死的太真實啊。連靈堂都在家裡擺下了,秦某就算再自信也會變成不自信。”
“當我到達這裡之後,看到您家裡擺下的靈堂,那一刻,那一刻,秦某嚇的褲襠尿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