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渾身瞬間顫抖,明顯是被楊一笑的語氣嚇到,頓時驚慌道:“不,不是的,沒克扣,沒人克扣。貴人,求您彆發火……”
兩個娃娃已經嚇得哭了起來,然而哭卻不敢大聲哭,躲在母親懷裡,瑟瑟發抖抽泣。
幸好就在這時,門口響起顫顫聲音,戰戰兢兢對屋裡解釋道:“陛…您彆發怒,沒人敢克扣糧食,是這家人自己用掉的,那女人把賑濟的糧食攢起來,去…去鋪子裡抓藥給他男人吃。”
楊一笑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沒有責怪外麵解釋的官員,而是語帶酸楚的喃喃道:“是我有所疏忽,政令不夠細致,我應該想到的,我應該想到的,赤貧之家如果有病人,光是賑濟糧食沒有用。”
呼!
他艱難的吐出一口氣,臉色儘量的柔和一些,再次看向屋中夫婦,溫聲問道:“賑濟的糧食拿去換了藥,你們如何能夠熬過饑餓?這十斤粗糧隻夠七八天,七八天之後怎麼辦?那時候哪怕衙門仍有賑濟,但你男人肯定還需要抓藥吃。”
嗷嗷嗷!
躺在茅草上的男人忽然嚎啕大哭。
那女人則是臉色蒼白,似乎擔心丈夫惹怒貴人,於是驚慌開口,語氣努力裝作輕鬆,急急道:“貴人莫要擔心,貴人莫要擔心,隻要我們撐過這幾天,家裡生活肯定會變好,奴家,奴家我有養家的門路……”
楊一笑何等睿智,一眼就看出女人在掩飾什麼,頓時追問道:“你有什麼養家的門路?”
那女人臉色更加蒼白,卻在蒼白之中隱有屈辱,繼續撒謊道:“撐過幾天之後,奴家就去做工。”
楊一笑皺了皺眉:“幾天之後,還是冬天,田不能耕種,戶不雇短工……你去何處找活乾?這不是養家門路?”
女人突然雙手捂臉,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便在這時,忽然女人懷裡的小女娃開口,顯然是害怕母親被貴人責怪,所以眼淚汪汪的替母親回答:“貴人,囡囡知道,我爹爹和娘親說,娘親去找個男人……”
“娘親也說,她要找一個漢子,家裡有地,漢子會幫我們種地,這樣囡囡和哥哥就不會挨餓!”
“爹爹要搬到門外,住屋簷。”
小女娃說完之後,膽怯的趴在母親懷裡,生怕回答不能讓楊一笑滿意,所以努力在小臉上擠著討好的笑:“貴人,貴人,求您,不要打我娘,求您了……”
楊一笑的心中一抽,眼眶瞬間發酸。
他喃喃低聲,語氣帶著酸楚:“找個漢子上門?原來是找個漢子上門?”
微弱光火之下,那女人雙手捂著臉,嗚嗚咽咽哭著,令人聞之憐憫。
然而那小女娃卻仿佛鼓起勇氣,忽然再次但怯生生的抬頭,可憐巴巴哀求道:“貴人,我娘要找的漢子是您麼?能不能彆讓我爹住屋簷,爹爹斷了腳……”
“貴人,我們很聽話,爹爹跟我們說,上門的漢子也要喊爹。貴人,囡囡聽話,牛牛哥哥也聽話,我們喊你爹,你不要打我娘,不讓我爹住屋簷,好不好?”
童言無忌,令人心酸。
楊一笑悲從中來,眼角一陣難受。
顧朝露早已哭的淚水磅礴,幾乎握不住剁肉餡的唐刀。
呼!
楊一笑艱難的吐出一口氣,他忽然起身走向屋中的茅草堆。
彎腰!
伸手!
動作極其溫柔,將小女娃抱起。
“囡囡說的沒錯,我是你娘要找的上門漢。”
砰的一聲!
門外傳來響動!
顯然是有人正拿著東西待在門口,聽到這句話之後心神受到震驚,因此一時把持不住,手裡的東西掉在地上。
楊一笑麵色柔和,抱著小女娃直起腰,他目光看向顧朝露那邊,示意妻子去把房門打開:“朝露,讓大家進來做個見證……”
顧朝露點了點頭,擦掉眼淚走向門口。
屋門被打開之後,門外站著一群麵色拘謹的人,躡手躡腳的進屋,全都靠著牆壁而立。
楊一笑聲音低沉,有莫名威嚴浮現,幾乎一字一句,緩緩從口中說出:“今夜,讓爾等做個見證,朕做上門漢,乃是新婚郎。”
沒人敢吭聲,全都恭恭敬敬的點頭。
反倒是躺在茅草上的女人掙紮坐起來,聲音帶著十分驚恐的顫抖:“貴,貴人,求您莫要……”
女人滿臉都是淚水,並不是因為羞赧而拒絕,反而語氣無比苦澀,神情極其的淒婉:“奴家知道,找上門漢子是私通,可我家裡的情況實在是,嗚……”
話未說完,悲從中來。
剛才楊一笑自稱朕,但是民間赤貧不知道朕就是皇帝,這女人隻知道眼前是個貴人,也明白貴人根本不可能做上門漢。
同一時間,躺在茅草上的男人也嚎啕。
楊一笑的聲音決然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今夜,朕做上門漢,隻不過,新婚郎隻是個說辭。若是沒有這個說辭,朕一時不好強行收下一對孩兒……”
他說到此處之時,緩緩彎腰把小女娃放在地上,顧朝露早已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將草堆裡的男孩抱起來也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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