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七,天微寒有小雪。
京師裡的楊一笑在準備課本,並且專門招回了在外參與建鎮的孩子們。
與此同時,貧寒士子方文山一路北上,雖跋涉艱難,但意誌堅決。
當日傍晚,行至縣城,但卻繞城門而不入,順著管道繼續向北,當地縣令親自出城相送,於微微風雪之中端上一碗酒。
縣令謂之曰:“方士子,喝了這碗家鄉酒吧,飲下之後,暖暖身子,本官代替沿海縣一萬兩千父老鄉親,預祝你成功到達咱們大唐的京師燕京,與諸多士子相聚,得陛下傾囊相授,祝願你一路順風,莫忘貧寒讀書之誌向,我大唐陛下,不虧待有才學之人……”
初冬寒風夾雜雪花,方文山接過酒碗一飲而儘,隨即雙膝跪地,拜彆生他養他的故土,意氣風發之際,不禁又想起大唐皇帝楊一笑早年的一首勸學詩。
於是,在縣令等人的遙遙相送目光中,這位貧寒士子略顯單薄的身軀再次上路,風雪之中傳來他放聲朗誦的豪邁聲音……
“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誌,天高海闊,怒浪難阻魚鳥巡遊。”
“我朝洪武大帝曾言,學子當不畏貧寒困苦,銳意進取,繼往開來,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風聲呼呼,壓不住青年士子的高聲吟誦……
當地縣令忍不住有感而發,竟在風雪之中揮毫潑墨,於是,一幅‘貧寒士子北上燕京圖”很快躍然紙上。
並且縣令趁著心潮澎湃的勁頭,跪地向北方行禮之後開始在畫上題字,用的赫然便是楊一笑的勸學詩,瞬間將這一幕相送的場景拔高。
……
十一月十二日,大雪積滿原野,貧寒士子方文山艱難跋涉,沿途遇上了另一個北上的舉子,於是結伴而行,相互砥礪鼓勁。
這五天時間,他行走兩百餘裡,純粹靠著雙腳在硬撐,離家時妻子縫製的新鞋子已經破了洞。
另一個士子的狀況也不好,腳指頭已經有微微凍傷的跡象,但是意誌卻絲毫沒有衰退,每天仍在堅持著向北方跋涉。
去北方,去燕京,那裡是大唐的國都,那裡有陛下在等候,天下寒門窮苦士子,幾輩子隻有這次機會,能成為天子門生,可以授陛下教導三個月。
他們兩人攜手前行,相互攙扶共渡難關,至傍晚天色微微變黑時,行到了一處小小的軍馬驛站。
他們站在風雪之中眺望,看到那驛站正在冒著炊煙,門前旗杆上飄著一麵旗子,上麵赫然寫著‘恩科舉子可投宿’的字樣。
方文山和同行者頓時心裡驚喜,連忙頂風冒雪的朝那邊奔走過去,然而還沒等他倆到達,那邊已經有人迎了過來。
對麵迎過來的一共五人,皆都穿著大唐驛卒的服飾,從那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走姿勢看,似乎這些驛卒的身體都有些殘疾。
雙方尚且隔著老遠時,那邊的驛卒已經放聲大笑,聲音洪亮道:“是不是前往京師的舉子?快去驛站裡麵暖和暖和。哈哈哈哈,咱們老早就從箭塔上眺望到了,你們兩位士子走的歪歪斜斜,顯然時到了難以支撐的關口,所以,忍不住就迎了過來……”
說話之間,五個驛卒已經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雪地裡跋涉到跟前。
方文山心細,目光落在領頭驛卒的腿上,小聲小氣的問道:“這位大叔,莫非您曾是大唐老卒?”
頓時那驛卒胸口一挺,滿臉皆是榮耀之色,大聲道:“你這娃子猜的沒錯,咱老黃確實是個老卒,隻不過呀,咱當初並不是正規軍卒,而是輔兵,你們讀書人應該知道輔兵吧?”
方文山連忙點點頭,然而心中卻難掩好奇,忍不住再次問道:“自古以來,輔兵乃平民,戰時被征召,戰後歸家園,但是大叔您幾位卻擔任了驛卒,莫非是曾經建立過功勳不成?”
驛卒頓時笑起來,紛紛搖頭道:“哪能啊?我們可沒機會撈到仗打,所以沒有功勳,僅僅是正常退役。哦對了,你們可能不知道啥叫退役,這是咱們陛下專門製定的詞兒,是和卸甲歸田差不多的意思……”
“陛下說過,輔兵也是參與戰爭的一員,所以不能像以前那些朝代一樣苛待,而是應該讓輔兵也享受正規兵卒的待遇。”
“雖然我們沒有戰功,但我們有後勤保障之功,所以當我們到了退役的年紀時,陛下讓朝廷給我們安置了後半生的歸宿。”
老卒一邊說著,一邊哈哈大笑,顯然十分滿足,臉上全是幸福。
方文山聽到這裡不由咋舌,另一個舉人同樣有些發懵,兩人都是十幾萬讀書人之中考出來的精英,幾乎瞬間就在心裡聯想到這件事所涉及的方方麵麵,豈能不感覺震撼,因為這件事絕對是千古未有。
足足愣了好半會兒,方文山才下意識開口,喃喃道:“我大唐有十幾萬兵馬,意味著動用輔兵至少三四十萬,如此龐大的人數,戰後全要安置,這這這,這麼做能讓朝廷撐住嗎?國庫豈不是連年空虛,每年要發放幾十萬人的俸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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