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放心,等老孫去問他一個端的。”
孫悟空說著拽開大步,徑直上得坡去,因為對方報信前方有妖魔,叫不要往前走、回去才好。所以孫悟空也沒有疑心他是妖怪。
到了近前,他對著樵夫叫了聲“施主”,道個問訊。
樵夫答禮道:“長老啊,你們有何緣故來此?”
孫悟空道:“不瞞施主說,我們是東土差來西天取經的,那馬上是我的師父,剛才聽你說有甚麼毒魔狠怪,所以喚我過來仔細詢問一番。”
孫悟空說著又拱了個手,問道:“請問施主,那魔是幾年的魔,怪是幾年的怪?是常年做妖的慣手、還是才成氣候的雛兒?煩施主老實說說,我好著山神土地遞解他起身。”
樵夫聞言,仰天大笑道:“你原來是個瘋和尚!”
孫悟空道:“俺老孫才不瘋,我說的乃是實話。”
樵夫道:“你說是老實話,你多大的本事,怎敢便說把他遞解起身?”
孫悟空笑道:“似你這等長他的威風、胡言亂語的攔路報信,莫不是與他有親,怕我當真拿了他?想來你不是親就是鄰,不是鄰就是友,對與不對?”
樵夫沒好氣的道:“你這個瘋和尚,忒沒道理!我倒是好心來給你們報信,叫你們走路時、早晚間防備些,你倒賴在我身上了!”
孫悟空道:“既然如此,就請你好心到底,多多說點那妖怪的底細如何?”
樵夫反問道:“且莫說我不曉得那妖魔的出處,就算曉得,你又怎麼將他遞解、又解往何處?”
孫悟空仰著頭道:“這簡單,我說與你聽:若他是天上來的,便解與玉帝論罪;若是地下的來,便解與地府緝拿。西方的歸佛祖,東方的歸天庭。北方的解與真武,南方的解與火德。是蛟精解與海主,是鬼祟解與閻王,各有地頭方向。我老孫到處裡人熟,發一張批文,把他連夜解著飛跑!”
那樵夫止不住嗬嗬的冷笑道:“你這個風潑和尚,想是在方上雲遊,學了些書符咒水的法術,隻可驅邪縛鬼,還不曾撞見這等狠毒的怪哩!”
孫悟空不屑道:“他能有多狠毒?”
樵夫這才緩緩的道:“此山徑過有六百裡遠近,名喚平頂山。山中有一洞,名喚蓮花洞。洞裡有兩個魔頭,他畫影圖形,要捉和尚;抄名訪姓,要吃唐僧。你若彆處來的還好,但犯了一個唐字兒,莫想去得去得!”
孫悟空樂道:“好好好,撞上門來了,我們正是唐朝來的。”
樵夫怔道:“好什麼好,那妖怪正要吃你們哩!”
孫悟空玩心起了,於是笑嘻嘻的道:“造化,造化!不知他們怎麼吃?”
樵夫懵逼的問道:“你想要他們怎麼吃?”
孫悟空道:“若是先吃頭,還好耍些;若是先吃腳,就難為了。”
樵夫頓時知道了他在耍鬨,還是捧了一句道:“先吃頭又怎麼說?先吃腳又怎麼說?”
孫悟空樂嗬嗬的道:“你沒被吃過,自然不知道裡麵的門道。若是先吃頭,一口咬將下來,我那時已經死了,憑他怎麼煎炒熬煮,我也不知疼痛,這倒還好些;不過若是先吃腳嘛,他啃了孤拐,嚼了腿亭,吃到腰截骨,我還能喘著氣呢,卻不是零零碎碎受苦?這個吃法就很不好!”
樵夫敷衍了一句:“想來他們也沒有這許多工夫,隻是把你們拿住,捆在籠裡,囫圇蒸吃就是。”
孫悟空笑道:“這個更好!更好!疼倒不忍疼,隻是受些悶氣罷了!”
樵夫有些不耐煩了,急忙甩出了關鍵信息:“你這和尚不要貧嘴,那妖怪隨身有五件寶貝,神通極大極廣,就是擎天的玉柱、架海的金梁,若保得唐朝和尚去,也須要發發昏是。”
孫悟空調笑道:“是嗎,那是要發幾個昏?”
樵夫沒好氣的道:“起碼也要發三四個!”
孫悟空繼續逗樂子道:“不打緊,不打緊。我們師徒一年裡,少說也要發七八百個昏兒,這三四個昏兒易發得很,眨巴眼發發兒也就過去了,哈哈哈哈!”
完也不再理會那樵夫,轉身就回到了唐僧跟前,將情況一一說了出來。
唐僧聽了心裡立馬就有數了,隨身五件法寶,除了老君的那兩個燒火童子,三界還有誰這麼豪?
於是他開口道:“聽起來這妖怪有些本事,你們仔細點。”
孫悟空毫不在意的道:“師父不必擔憂,我看不過是那樵子沒見過世麵、誇大的言語罷了。”
豬八戒開口道:“要不我老豬再去問問?”
他說著又往前麵坡上看去,這才發現早沒了那樵夫的模樣。
“嘿,怪事了,那報信的樵子沒了。”
孫悟空愣了一下,道:“想是他鑽進林子裡砍柴去了吧,要不俺老孫去看看?”
唐僧沒好氣道:“他砍個屁的柴,我想起來了,他就是那值日功曹周登,我見過他化凡時的模樣!”
孫悟空聞言一怔,忙睜開火眼金睛往雲端一看,果然見那值日功曹駕雲正走著呢。
他猴臉頓時就紅了,罵道:“好一路毛神,俺老孫還道拿他逗逗悶子,卻原來是他在拿我逗樂子!”
說罷他一個起身就縱雲趕了上去,往那值日功曹屁股上不輕不重的踹了一腳,罵道:“好你個瘟神,有話直說就是,怎的要變化模樣來演俺老孫!”那值日功曹急忙賠禮道:“大聖,當初佛旨讓我等隻合隱在暗中相助,否則怕你們生出懈怠之心,小神也是奉旨行事,望大聖見諒則個。”
孫悟空道:“也罷,那妖怪什麼來曆,你且說來我聽聽。”
值日功曹道:“大聖,小神也不知他來曆,隻是觀音菩薩吩咐我等要傳信與你:那怪神通廣大,又有隨身五件法寶,隻看你騰那乖巧,運動神機,仔細保護聖僧,假若怠慢了些兒,西天路莫想去得!”
孫悟空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又賴著問道:“下一劫又是什麼門道,那觀音又有什麼吩咐,你一並給俺老孫說來吧,免得下一趟又來作怪!”
值日功曹苦著臉道:“大聖,這、這,這一劫一劫的,上麵自有安排,哪有提前告知的道理……”
孫悟空立即舉起金箍棒嚇唬道:“那我管不著,俺老孫隻問你,你如今說是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