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老黿隻好馱著唐僧過河了,一晚上的功夫,行過了八百裡通天河界,唐僧乾手乾腳的登岸。
唐僧上崖,合手稱謝道:“老黿累你,無物可贈,待我取經回謝你。”
老黿道:“不勞師父賜謝。我聞得西天佛祖無滅無生,能知過去未來之事。我在此間,整修行了一千三百餘年,雖然延壽身輕,會說人語,隻是難脫本殼。萬望老師父到西天與我問佛祖一聲,看我幾時得脫本殼,可得一個人身。”
問題變了,不是問壽命而是問什麼時候能修成人身。
不過問題不大,唐僧決定當場就給他個答案,免得以後麻煩,於是對著孫悟空問道:“悟空,你是修行的行家,你說他幾時能得個人身?”
孫悟空笑了幾聲,開口道:“師父,正所謂權不可恣,欲不可縱,護之所在,縛之所存,他早年間受到這龜殼的保護,所以現在也必定受到這龜殼的束縛,天道最是公平不過了!”
受到什麼的保護,就會受到什麼的限製,唐僧覺得這話似曾相識,想來古往今來,不少客觀規律是可以通用的,隻是說法不同而已。
那老黿也是對著孫悟空拱足點頭作揖:“多謝大聖賜教,敢問大聖,小黿要怎麼做才能掙脫這層束縛呢?”
孫悟空揮了揮手,渾不在意的指點道:“這是心結,全靠你自己開悟,若要真給你個什麼方法助你開悟的話,那你不妨將你那龜殼煉成一件法器,自此打從心裡便將它當成一件工具,而不是身體必須的器官,那麼當法器煉成的時候,自然也就是龜殼脫落的時候了。”
那老黿聽了個似霧非霧、似花非花,朦朦朧朧的在原地搖頭晃腦,唐僧師徒幾人見狀也不出聲打擾,靜悄悄的兀自走了,繼續向西而去。
詩曰:求經脫障向西遊,無數名山不儘休。兔走烏飛催晝夜,鳥啼花落自春秋。微塵眼底三千界,錫杖頭邊四百州。宿水餐風登紫陌,未期何日是儘頭。
卻說唐僧師徒幾人過了通天河,找大路一直西去。真個是迎風冒雪,戴月披星,又值早春天氣,但見三陽轉運,萬物生輝。三陽轉運,滿天明媚開圖畫;萬物生輝,遍地芳菲設繡茵。梅殘數點雪,麥漲一川雲。漸開冰解山泉溜,儘放萌芽沒燒痕。正是那太昊乘震,勾芒禦辰,花香風氣暖,雲淡日光新。道旁楊柳舒青眼,膏雨滋生萬象春。
一路難得放鬆,唐僧便緩馬而行,分心在路上遊觀景色,忽聽得一聲吆喝,好便似千萬人呐喊之聲。
“走,過去看看。”
唐僧既然知道了這裡是車遲國的地界,如今聽見了這如同開山裂石般的吆喝聲,自然也就猜到這是遇到了那幾百個和尚被當做苦力使喚的場景了,於是帶頭向著吆喝聲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果然,走了沒多遠,便遠遠看見一座城池。又近前幾步細看,見裡麵祥光隱隱,沒什麼凶煞之氣。
見狀孫悟空細聲道:“師父,這倒是個好去處,隻是那城中又無旌旗閃灼,戈戟光明,又不時炮聲響振,不知道哪裡來的人聲吆喝?”
正猜測時,扭頭間隻見那城門外,有一塊沙灘空地,擠滿了一群光頭和尚,正光著膀子在那裡牽繩扯車,口裡一齊著力喊號子,齊聲喊“大力王菩薩”,這才知道了吆喝聲的來源。
幾人又向著哪裡走,離近了些,又看到那車子裝的都是磚瓦木植土坯之類;灘頭上一道高高的坡阪,旁邊又有一道夾脊小路,兩座大關,關下的路都是就好像直立壁陡的懸崖一般。
這種小路,那群拉車的和尚怎麼可能拽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