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十分淡然地將四周一掃而過,最終視線停留在了封珩之身上。
她一臉嚴肅,朗聲道:“之兒,祖母知道,你平日裡忙於朝政,在府中時日本就不多,回了府更應當多陪陪鸞兒。”
封珩之漫不經心瞥了眼桑鸞。
桑鸞隻默默低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
封珩之心中冷哼了一聲,默默將視線收了回來。
抬眼看向主位上的老夫人,略微頷首,“好,孫兒一定謹記祖母教誨。”
老夫人哎了一聲,抬手,語氣中隱隱透著一絲不滿,“這哪裡是教誨,你們夫妻二人的日子始終是自己在過,你爹娘也不上心。”
她頓了頓,“我啊,也就是現在還能多煩你們幾句,等再過上幾個年頭,我入土成灰了,你們就輕鬆嘍。”
封時年眉心輕蹙著,“娘,好端端的,您說這些作甚?”
“是啊,祖母。”桑鸞身子微微前傾,眉眼間染上了一抹擔心,“您身體可硬朗著呢,還能活好多好多年呢。”
老夫人指了指桑鸞,輕笑出聲,“你這丫頭,可真會哄我開心。”
桑鸞俏皮一笑,“鸞兒實話實說罷了,可沒有哄祖母。”
話落,老夫人很是滿意的笑了笑,“在這府中,我也就能和你這丫頭,能多說上幾句話了。”
一旁的柳文嫻側著身子,先是看了眼老夫人,又看了眼此刻正淺笑嫣然的桑鸞。
她不由眉心一皺,桑鸞是什麼時候和母親關係這麼好了?
老夫人神情嚴肅,陡然開口,“文嫻。”
忽然被叫到名字,柳文嫻連忙站起身來。
朝著老夫人微微屈膝,“母親。”
老夫人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看也沒看柳文嫻一眼,“我前段日子明說暗說,讓你帶著鸞丫頭熟悉一下府中事務,至少也讓她知曉一下這府中大致有多少人。”
她雙目陡然落在柳文嫻身上,聲音透著明顯的質問,“這些日子過去,你都帶著她熟悉了哪些?”
柳文嫻滿臉訝異。
自從她打理府中事務過後,母親便很少再過問過。
今日卻如此大張旗鼓地將所有人集中在一起,就是為了這回事?
柳文嫻稍微斂了斂心神,“回母親的話,我暫時還沒有開始,正準備等鸞兒再熟悉熟悉時,再帶著她一起看看。”
老夫人眼瞼微垂,漫不經心端起一旁,下人們早就準備好的茶盞。
她淡然開口,“是嗎?那你打算等她熟悉到什麼程度時,再帶她?”
柳文嫻略微昂首,語氣恭敬,“鸞兒實在是不懂規矩,她若是如其他大家閨秀那般,我也不會對她如此苛責,她……”
話音未落,老夫人便瞬間變了臉色。
老夫人猛地將手中的茶盞砸在桌上,冷眼地看著下方的柳文嫻,“好,就當做鸞兒不懂規矩,那我問你,我讓你帶著她一起熟悉府中事務,是什麼時候的事?”
柳文嫻緩緩低頭,不敢多說。
她細細想了想,這才緩聲開口,“應當有一段……”
“你也知道有一段時間!”老夫人猛地拍了拍桌,滿臉怒氣,“怎麼?現下我還沒死,就已經如此迫不及待地來試探我了?”
她陡然站了起來,將手中的手仗不停地在地上敲著,“你不用這麼急,我到時若是沒了,這府中自然就都是你的!”
任誰都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柳文嫻下意識看向一旁的封時年。
誰知,這一眼,正巧落在了老夫人眼中。
老夫人神情更加冷了幾分,冷聲道:“你看他做什麼?怎麼?害怕我將你欺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