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村外地人占多數,基本上都是打工的,滿耳朵都是帶著各地口音的普通話,在整個菜市場裡到處響著。
菜市場的頂棚是鐵皮做的,下雨的時候,雨點砸在上麵就跟敲戰鼓似的,隔三尺遠說話都得扯著嗓子吼。天氣熱的時候,這鐵皮棚又變成了平底鍋,把下麵那汙濁的空氣烤得滾燙。
林思武記得小時候家裡窮,媽媽經常低著頭到菜市場撿菜葉子,說是拿回家喂兔子。兔子是林思武養的,默默地承受著這個家庭的委屈。兔子也很爭氣,一窩接一窩地生,滿月了就會被林婉帶到學校旁邊賣掉,兔爸兔媽做出了巨大的犧牲,為這個家掙來了花花綠綠的票子,換來了鉛筆橡皮,還有每次隻敢買半瓶的醬油和醋。
林思武上次陪老媽逛菜市場是探親的時候,穿著筆挺的軍裝,街坊鄰居的好話收了一大籮筐,送的蘿卜青菜裝了一小筐。
這次穿著軍便裝,也少不了要給鄰居街坊們笑臉,被林婉挨個介紹,就怕林思武不認識,讓親戚街坊怪罪。
“……”
“係真的,刀仔退伍了,安置在檢察院。”
“係啊,冼姑婆,刀仔退伍,我當然高興啦。”
“阿文,你家娃兒上小學了吧!哎,看看我家刀仔,還不知道啥時候能結婚喲。”
“三叔公,阿強回來讓他來找刀仔玩啊!”
林婉笑著跟街坊鄰居打招呼,林思武也是見縫插針地誇阿婆氣色好,誇叔公還年輕,見到賣菜的發小,還遞上去一根煙給點上,真是有種衣錦還鄉的痛快勁兒。
母子倆走出菜市場,腳步特彆輕快,心裡頭暖烘烘的。
到家後,林思武負責擇菜,林婉挨個打電話通知,沒一會兒冼桂花拎著一籃子蒜苗過來幫忙。
林思武出去買了一張折疊桌和六把塑料凳子,又到門口超市買了一箱啤酒,去煙酒店買了兩瓶五糧液,進進出出,忙得腳後跟直打後腦勺。
三個人忙活了一下午,總算準備好了兩桌酒菜。
家裡的房門大開著,請來的都是親戚,有的人來的時候還帶了水果或者酒水。
酒席上,林思武照例挨個敬酒,叔公叔婆,大佬嬸娘都對“林思武去檢察院工作”讚不絕口。
“刀仔,以後有人欺負我,我可就找你咯!”說話的是四叔公林國慶,在北江跑船運沙石木料的,小時候一見到林思武就嚇唬他——說要把他扔江裡學遊泳。
“嗬嗬嗬,四叔公,您不欺負彆人,彆人就謝天謝地啦,哪會有人敢欺負您呐。”林思武這番話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派出所管治安,檢察院管著它哩!”親戚裡有懂行的,給林國慶解釋。
“是嗎?那派出所豈不是怕檢察院?”
“四叔公,派出所犯錯,檢察院才會管。”林思武給他把酒斟滿,笑嗬嗬地解釋。
“刀仔,你喜歡阿珍,我給你們做媒好不好。”說話的是郭凱玲,在國土局上班,是林婉遠房舅舅家的,從小練武,林思武應該叫她表姐。
“嗬嗬嗬,玲子姐,您就那麼想吃阿珍的喜糖呀!”林思武笑嘻嘻地說,他知道阿珍和她是閨蜜,話裡話外總是護著阿珍。
“哼,我是想吃你倆的好不好。刀仔,你可不許傷阿珍的心。”郭凱玲心直口快,是那種喜怒哀樂都擺在臉上的女人。
“玲子姐,那阿珍要是傷我的心,您管不管呀!”林思武的話,又把幾個同輩的逗笑了,惹得旁邊的阿珍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就憑你這話,也絕對不會被靚女傷了心的。”一名同輩男青年打趣道。
“是啊,自古都是癡情女,負心漢,男的能吃啥虧?”郭凱玲站起來,要和林思武拚酒,嚇得林思武連連擺手:“玲子姐,改天叫上阿珍,咱們三個單獨喝。
“哎呀,你們當我不存在嗎?”阿珍假裝生氣,吐舌頭皺鼻子。
一場家宴,辦得那叫一個熱鬨,讓林思武和林婉心裡頭熱乎乎的,溫馨又快樂。
酒足飯飽人散去,郭凱玲推開林慧珍,拉著林思武到陽台上說話:“刀仔,不騙你,追阿珍的人可多了,都被她拒絕了,她是真心喜歡你,彆辜負了她的一片真心。”
“玲子姐,我知道了,我肯定珍惜。”林思武一句話,讓郭凱玲這女漢子特彆滿意,於是被她用力拍著肩膀一頓誇,拍得林思武氣血都亂了。
林思武半夜起來喝水,回到臥室打開qq,發現有女孩要加自己,網名——甘苦自知,愣了一會兒,沒加,上論壇看了兩個鐘頭的帖子,又爬到床上接著睡。
第二天,吃過早飯,林思武被林婉拽著,買了香燭,到祠堂上香還願。
“我是女的,你要是不姓林,是沒資格進祠堂的,得感謝你大叔公林皓德。”
林思武點點頭,林闊海對林琬那真是沒話說,從小到大,對林思武也是特彆疼愛。
看守祠堂的是林家二叔公林浩恩,六十多歲,腦子有點不太靈光,但為人寬厚,林氏一族選他看管祠堂也是有幫扶的意思。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