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母葬在了半山腰,與陳父一起。
山風陰冷,新墳淒淒,紙錢燃成灰燼隨風散去。
“姑娘,回家吧。”芳洲紅著眼圈,勸說跪在墳前的少女。
秋蘅站起來,因跪得太久踉蹌了一下,被一雙手扶住。
“多謝王媽媽。”秋蘅向扶她的婦人道謝。
王媽媽看著細聲道謝的少女,心頭生出幾分異樣。
三日來這孩子哭腫了眼,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此時瞧著竟恢複了平靜。
村裡幫忙的人早就散了,留在山上的除了王媽媽和秋管事,還有他們帶來的家丁車夫,一行人才到山腳就被攔住了。
“阿蘅,我們芸香呢?”
秋蘅眼眸動了動,認出衝到她麵前的婦人——芸香的嬸嬸秀嬸。
那日芸香約她去采香草,去潭邊洗手時她剛彎腰,就被芸香推進了潭中。
“芸香和你一起出去,怎麼隻有你一個人回來了?”秀嬸質問。
“芸香……沒回家?”秋蘅盯著秀嬸的眼裡壓著探究,心中疑惑更深。
她與芸香從小玩到大,到現在還想不通芸香為何會害她。芸香的失蹤就更讓人困惑了,總不能是把她推下水後也跳進去了?
“一直沒回家啊,你快說清楚芸香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
“不知道?”秀嬸語氣激動起來,“我們想著你一下子沒了爹娘不容易,忍到你娘下葬才來問,你一句不知道就想應付過去?說,你是不是把芸香給害了?”
王媽媽聽不下去了:“這位大姐,話不能亂說。汙蔑我們姑娘,我們可要報官了。”
秀嬸一愣,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哭起來:“蒼天啊,芸香從小沒了爹娘,我和她叔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大,現在人不見了竟還要送我們去見官,還有天理嗎……”
與秀嬸同來的男人似是不敢得罪人,語氣好很多:“我媳婦太傷心了,她一直把芸香當親閨女疼。”
秋蘅看著這對夫婦,明白了他們的真正目的——這是看出來接她的人身份不凡,要好處來了。
這便是了,真擔心芸香的話,不會等到娘親下葬才來問。而實際上,村中誰人不知秀嬸對芸香的刻薄。
秋蘅想著這些,並沒有把芸香害她的事說出。
什麼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多說多錯。芸香對叔嬸怨言頗深,他們不大可能知道芸香的心思。
“我們姑娘傷心養父母的故去,人還是懵的,二位再去彆處好好找找吧。”秋管事話說得客氣,神色卻帶著警告,把幾塊碎銀放入男人手中。
得了銀子,男人喜形於色,忙拉著秀嬸走了。
王媽媽冷笑:“原來是訛錢來的。”
秋管事不冷不熱道:“先回去再說吧。”
等進了陳家,秋管事直接道:“六姑娘收拾收拾,明日就出發吧。”
語氣中的強勢,秋蘅一下子就聽了出來。
“等我爹娘七七過了,我才能走。”
秋管事意外挑眉:“六姑娘,家裡都盼著您呢,總不能讓長輩久等。”
少女垂了眼,低低重複:“等我爹娘七七過了,我才能走。”
秋管事沉下臉來:“六姑娘可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