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太陽已經當空照了,七裡堡的鄉親們忙碌了許多。
李平安看到不少退役的老卒背著弓箭去附近的大山裡搜索,然後一無所獲。
婦人們在農田裡忙碌著,什麼嫩樹芽、野菜,露頭就秒。
李雲背著筐,走了沒有多久,不知道從哪裡尋來一本書,低著頭,跟著李平安的腳步,又開始嗡嗡起來,“什麼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聽得李平安腦袋疼得不行。
李平安使壞,故意引導著他朝著一棵枯木走去,然後一個閃身站在一邊兒。
就聽砰的一聲,李雲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三叔,前麵有樹,你咋也不跟小侄說一聲。”李雲不滿地說道。
李平安蹲在地上,笑吟吟地打量著李雲,見他走了沒有多遠的路,就已經額頭都是冷汗,典型的就是久坐體虛,大嫂還舍不得讓他乾一丁點的活,典型的望子成龍,越養越廢。
李平安不得不替大哥、大嫂發愁,老大是個混不吝,能把渾家打跑,就夠不省心了。老二又是個書呆子,將來處境甚至還不如老爺子、老太太。
這也是古人常言,窮不過三代。
倒不是說,三代之內,必有鳳子,實在是三代貧窮,就絕後啦。
李平安問道,“雲兒,我聽你再背《遺詔敕後主》,想必你對三國之事頗為了解,讀書人之間經常談論政史,今日叔父考考你。”
聽到叔父要跟自己討論學問,李雲連忙正身道,“叔父請講。”
李平安拉起李雲,叔侄二人便走邊聊,“若是你是三國時期的蜀漢文士,你該如何治國,又該如何破局呢?”
李雲皺著眉頭說道,“自當是輕徭薄賦,教化百姓,然後”
“然後呢?”
李雲撓著頭,額頭的汗水更多了,“叔父,平日裡我沒想過那麼多,聖人之言也沒有關於這方麵的教導。”
李平安緩緩點頭,“論語裡有一句,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一味地死記硬背是沒有用的,你要不斷思索,你以所掌握的學識,可以做些什麼,可以改變些什麼。”
“咱們李家是寒門小戶,科舉是一方麵,他可以改變命運,另外一方麵,我們也要思考,我們所掌握的知識,小到可以為家裡做些什麼,大到可以為國家做些什麼。”
“待你事業有成,家庭富裕,其實不用科舉,家裡人也可以做官。”
李雲感覺自己有些跟不上李平安的腳步,疑惑道,“叔父,我不理解。”
李平安的眸子看著山路,四處巡視,意味深長的說道,“你有一天會明白的。看到沒,像是這種被竹竿壓過的痕跡,叫做蛇路,你跟我一起尋找,整天對著書本,眼睛都要近視,讓你出來走一走,也能恢複視力。”
李雲嚇了一跳,拽著李平安的袖子,“叔父,咱們要做捕蛇人嗎?我聽說每個村子的捕蛇人,就沒有一個長命的,往往死於毒蛇之口。”
李平安白了他一眼,“柳河東的捕蛇者說讀過嗎?”
李雲趕忙搖頭晃腦,“永州之野產異蛇:黑質而白章,觸草木儘死”
李平安擺手道,“得得得,我且問你,裡麵是不是有一句。蓋一歲之犯死者二焉,其餘則熙熙而樂,豈若吾鄉鄰之旦旦有是哉。今雖死乎此,比吾鄉鄰之死則已後矣,又安敢毒耶?”
“你覺得這位捕蛇者說得有道理嗎?”
“我不知道,我就記得苛政猛於虎也。”聽到叔父這麼一問,李平安一臉羞愧的說道。
“你看看,這就是死讀書的壞處了,柳河東都告訴我們,蛇是值錢的物件,為什麼咱們不去抓蛇賣呢?”
話音剛落,李平安眼疾手快,手中的竹鉗子一閃而動,正好夾住了一個趴在草叢裡吃老鼠的兩米長左右的黑色滑鼠蛇。
這種蛇比較敏捷,性凶猛,喜歡吃老鼠,容易攻擊人。
但此時在李平安這個老六手下,隻能苦命掙紮,然後撲街。
李平安將蛇放竹筐內部,蓋上蓋子。又在大筐和小筐之間填充了野草。
整個捕蛇的過程如行雲流水,看得李雲瞪大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為何一般人不願意上山?尤其是大山深處的雞冠嶺呢?
因為七裡堡旁邊兒群山多蛇,尤其是雞冠嶺簡直就是一座蛇山。
其中頗為常見的蛇有兩種,蘄蛇、烏梢蛇這兩種蛇,一種是昂貴的藥材,另外一種非常美味,酒樓相當暢銷。
當然,也要小心,因為這大山之中,還存在幾種相當恐怖的蛇類,比如說犁頭撲、狗屙撲、竹葉青。
李平安之所以敢捕蛇,是因為自己當年當兵的時候,學會了這門手藝,二來是他會配解毒藥,他今天帶的五靈脂加雄黃的組合,能足矣應對一般的毒蛇。
但這活李平安也不準備經常做,畢竟人在河邊而走,哪有不濕鞋。
現在是窮得快要尿血了,隻能鋌而走險。
窮人想要富,就得對自己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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