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安剛剛趕到西城門處,就見青羊門戶洞開,源源不斷的有流民湧進城中。
當然,也不全是流民。
其中夾雜著一些臉上油光,身強力壯的漢子,這些人眼睛瞄來瞄去,背上還扛著刀槍,精氣神與窮苦流民百姓,絕然不同。
最離譜的,還是在城門左側方,生起幾個大爐子,滾燙熱粥,嫋嫋冒著熱氣。
有頭戴高冠,身著麻衣者,正在高聲大喊:「紅蓮老母,不忍見世人受苦,特意賜下靈符治病,施粥救助眾生。」
「一個個來,隻要信奉紅蓮老母,就再也不怕餓肚子,吃得飽,穿得暖,再也不會受官府欺壓,也不會受富戶盤剝。」
轟……
四麵八方聽到這聲音的,全都一擁而上。
然後就有一些裝扮成流民的青壯漢子,迎了上去,講述這紅蓮老母到底如何如何了不起,跟著他們是真的可以活命。
周平安見著這一幕。
眼睛都看直了。
這才離開八天時間。
青羊城,好像再不是自己的青羊了。
完全變了模樣。
自己那五千精兵呢?
都不出來維持秩序的嗎?
就這麼放任紅蓮教徒,在城門口「廣施仁義」,拉攏人心的?
「有許多人都進城了。」
林懷玉騎在馬上,手搭涼蓬,往城門洞裡望了進去,就見到城內街道,也是人流洶湧。
「看這樣子,城衛軍管不過來了,也難怪那些大戶匆匆逃離。」
「沒錯,城內多了不少人,沒有二十萬,也有十萬。
第一時間沒有攔住,等到這些流民湧入其中,再想驅趕,就不太好辦。」
周平安看著看著,突然笑出聲來。
「這是哪個天才,用的好兵法,竟然送了這麼多流民過來,是想讓我一口吃肥嗎?」
「你還笑?」
林懷玉柳眉輕皺,不解道:「吃得下嗎?」
「吃得下要吃,吃不下也要吃,哪怕吃成一個大胖子,吃撐了,總不能把這些苦哈哈,全都趕出城去等死吧。」
周平安所讀過的曆史之中,有著諸多流民戰術。
他明白,但凡把流民拒之門外的,或者大加殺戮的,一般都沒個好下場。
因為,這個世界,是冷兵器時代。
人數多寡,有時候,就決定著勢力強弱。
民心,就是天心。
紅蓮教看上去,深諳操控民心這一套。
他們能玩,自己其實也不是不可以玩……
「城門何人看守,滾下來。」
周平安控製真氣,一聲輕喝,震得城門樓子沙沙作響。
他早就感應到了,上麵有一隊十人的城防兵,不知為何,全都守在裡麵,連守門都不會。
「將軍回來了。」
「周將軍,您終於回來了,兄弟們真的苦啊。
三小姐也回來了?再不回來,青羊城,咱們也呆不住了。」
聽到喊聲,一個精瘦青年,連滾帶爬著,擠過人群,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忍不住就嚎了起來。
「錢三兩,你怎麼在這裡?」
周平安揮了揮手,「跟我回府,城門也彆守了,你這不管事的樣子,跟沒守差不多。」
錢三兩是周平安親自任命的城防軍後勤主管,管糧草供應,位階不算高,職權卻是重大。
之所以用他。
也是周平安看中了此人少年時候讀過私塾,能算帳,夠聰明。
給他一個平台,這人是真能做事,也能負責。
至於他的身手,那就不用說了,煉勁都沒達到,還在苦熬筋骨呢。
隻能說,比普通護院要強,強得不是很多。
這還是周平安有意培養,丹藥傾斜的情況下,才有這等武力。
但無論如何,都不至於讓他來守門。
「屬下這不是在等著周將軍嗎?其他人也不敢來,我就硬著頭皮過來了,生怕錯過。
總不能城門這裡,連咱們自己人一雙眼睛都沒留下,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
錢三兩似乎也覺得自己當街哭泣,很有些沒麵子。
打了個手勢,讓其餘九個城門卒,護在周平安兩人身周,開路往前走。
「說說吧,城門怎會失去控製?。」
「將軍離開之後第五日,城門就發生了大事,一夜過去,守門的二十餘兄弟,在睡夢中身死。
接下來,換了一批人守城,結果,那一夜又發生怪事,死了十餘位兄弟。
活下來的人,被嚇得再也不敢駐守,隻能返回兵營求援。」
錢三兩愁眉苦臉的說起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眼中還有著一些驚懼。
「那些人死狀奇慘,屍體全是皮包骨頭,似乎被什麼東西吸走了全身血液。
第六日晚上,唐都頭與顧都頭,帶領大批人馬設伏。結果,就在城門前方遇襲……
唐都頭身受重傷,敗退城中。
顧都頭卻是受到偷襲,當場昏倒,抬回營中沒撐過一時三刻,就已故去。」
「來襲的都是什麼人,看清了嗎?」
「個個都是高手,並且藏頭露尾,連頭麵都遮住了。最可恨的是,他們潛形匿跡的手段很厲害,十餘人摸到身邊,出手之前,竟然沒有發現。」
「這一戰,損失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