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鐵鍋跟簡單的行李,出了筒子樓蕭振東的目光就被那嶄新的自行車吸引了。
嘶,要是沒記錯的話,這是蕭鐵柱買給蕭策東的。
蕭振東彎下腰,從腳邊撿起來一塊石頭,對準了鎖,哢吧一下。
鎖報廢了。
他騎上自行車,感受著月夜輕柔的光,心裡那叫一個舒坦。
哎呀,還是順手牽羊來得快。
這下好了,不用吭哧吭哧溜達了,時間相當寬鬆。
信件一共兩封,一個是舉報蕭鐵柱跟寡婦亂搞的,另一個則是舉報蕭文東、李麗的。
咋說呢,也能側麵印證,蕭文東是親生的。
那樣兒跟親爹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兩封信一下去,隻會讓搖搖欲墜的蕭家,雪上加霜。
當然,他也沒忘了往報社丟一封信,信裡夾了一塊錢,要求報社刊登蕭振東跟蕭家人的斷親聲明。
……
扛著自行車下鄉有點獨樹一幟,再加上看見他帶的鐵鍋跟馬勺,那驚愕的目光都快把蕭振東的身上給射出來幾個洞。
“你好,這就是知青專列了,”乘務員有些抱歉的,“實在不好意思,你這臨時買票,沒這麼多座位了。
可能你得站一下,或者找個地方,隨便坐了。”
“沒事兒,”蕭振東一點都不挑,他上輩子吃的苦可比現在多多了。
眼下,一切都是好開頭。
乘務員一走,距離他不遠就冒出來一個小夥子,呲著一口大白牙,興奮的衝著他招手。
“兄弟,你到哪兒下鄉的?”
“丹縣的向陽公社。”
“我滴天!”小夥子登時就興奮了,“這麼巧,我們也是向陽公社的。”
他熱情的招呼,“你上這兒來,這兒地方大。”
地方大,情有可原,坐這位置的倆小夥子,個頂個的瘦削。就這樣子,下鄉估摸著得吃不少苦,乾不了體力活兒。
“多謝!”
他將東西放好,轉頭就被小夥子推到了位子上坐,“這不合適。”
“沒啥不合適的,你挨著我坐,估摸著得有一半的身子在外頭,這樣就正正好了。”
他坐在蕭振東單薄的被褥卷上,滿眼羨慕的看著他粗壯的胳膊,“我叫周複興,這是我哥們李富強,我們都是下鄉到向陽公社的紅旗大隊。”
蕭振東一愣,意識到往後要跟這倆人一起相處,臉上也帶了些笑容,“我叫蕭振東,跟你們一個地方的。”
周複興懵了一下,回過神,簡直是狂喜。
“真的?我靠!兄弟,咱們這運氣真絕了!”
李富強戴著眼鏡,一身的書生氣,與其說斯文,倒不如說是靦腆、內斂。
他看了一眼蕭振東,“你好。”
周複興就是個話癆碎嘴子,認定了蕭振東能耐,這一路上三人的關係處的那叫一個好。
“東哥,”周複興舔著臉,“你看咱們現在都是自家兄弟了,往後可得互相照應啊!”
“可以。”
這倆都是實心眼子,相處起來也不難。他沒打算到鄉下去做獨行俠,不管是跟知青還是跟大隊裡的土著,都得拿捏好分寸。
他下鄉是為了過日子的,報仇什麼的,既然已經報複過了,就相當於是翻篇了。
讓仇恨裹挾著,那他才是白活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