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昫。”
得,被叫全名了。
周昫悶悶地收了聲,往嘴裡塞了一塊橘子。
這就……結束了?
關太醫看著一場還沒爆發的硝煙被掐滅在搖籃裡,有點沒反應過來。
當初陸潯要接四殿下的太師令,這事關太醫是不讚成的。
四殿下那樣的身份,明明是個皇孫,還是先太子嫡出,但沒有親族勢力,在這京裡就像小兒持金過鬨市,遲早被人當活靶子打。
他若是安分守己老實不惹事的性子還好,可偏偏又是混世魔王一樣的聲名,當他的太師,完全是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但太師令是宣德帝給的。
關太醫雖說在太醫院還算有些資曆,可說白了也不過一個下臣,根本沒有替陸潯說話的機會。
後來周昫闖了幾次禍,外邊的傳言就更加確切鑿鑿了,說陸大人碰上四殿下是真冤,三天兩頭被氣得不輕,府上搞得雞犬不寧,還得替四殿下收拾爛攤子,過的簡直不是人能過的日子。
但這幾日看來,外頭那些傳言似乎不太靠譜。
這個府上誰說了算,已經是再明顯不過的事了。
關太醫鬆了口氣,把心放回肚子裡。
好不容易把周昫支開,陸潯送著關太醫出府。
天上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夾著落葉,另有一番涼意。
今年的雨實在是太多了。
陸潯撐在傘下,抬手接水珠的時候蹙了眉。
“回去吧。”關太醫已經到了外院,不想讓陸潯再送,“你身子如今正是受不住寒的時候,彆來回折騰了。”
陸潯收了目光:“不妨事,都到這兒了,沒剩多少路,我送您上車吧。”
關太醫拗不過他,看他臉上掛著白,還是忍不住叮囑道:“你身上的藥性雖然解了,但到底傷了底子,不出事還好,一出事就分外凶險。你自己應該也能察覺到。”
“嗯……”陸潯應了聲,眼神卻留在腳尖前的不遠處,見那雨勢大了幾分。
關太醫突然歎了一口氣:“若是當年沒有那些事,你便能一直跟我學醫,也不至於卷入這京中渾水,如今還要受這種罪。”
陸潯攙著他上了車:“我本就是陷在泥潭中的人,乾淨不到哪去。這渾水,遲早要蹚。”
雨聲愈大,房簷已經落水如注。
同福踩著水窪跑回來,見陸潯站在外院的廊下看雨,緊趕了幾步過去
“公子,您怎麼站在這?關太醫說您受不得涼。”
“嗯,進去吧。”陸潯收了目光,見同福頭上頂著鬥笠,卻還是濕了大半身,兩條褲腿都淌著水,“你去哪兒了?怎麼濕成這樣?”
同福跟著他往內院走:“管叔讓我去交個單子,誰知道南門那邊水淹到了小腿,鞋子都快能養金魚了。”
陸潯上了台階,轉身收了傘:“南門又淹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