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桑枝醒來時,已經是深夜了。
蕭洪山和方神醫都不知去向,大殿內隻有搖晃的燭影,她看向窗外,隻有那裡尚存一道幾乎微不可聞的呼吸。
“我想回永和宮。”
她輕聲念了一句,話音剛落,便聽到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直到那張鬼麵出現在眼前。
阮桑枝熟練伸出雙臂,眉眼彎彎。
恍惚間聽到一聲似有若無的輕歎,接著是並不令人難受的失重感,最後是被無儘溫柔包裹的安然。
“我們這樣算不算穢亂後宮?”
橫在自己腿彎的小臂驟然收緊,不用看,她都能想象出沈枯輕皺的眉和微紅的耳朵。
“不算。”
他答道,聲音很快淹沒在風中,阮桑枝動了動脖頸,讓自己躺的更舒服了一些。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繞開護衛的,一路上沒遇到任何意外,似乎有沈枯在的地方總是不需要自己擔心什麼。
“那時候你怎麼沒來?”
阮桑枝有些困倦,她閉著眼,恍若隨口的夢囈。
“此前聽到消息說,蕭洪山在回京的路上,便提前做了些安排。”沈枯向來不會瞞著她什麼消息,但提到這件事時,語氣也有明顯的遲疑。
“現在,我隨時可以帶你離開。”
離開?
阮桑枝突然好奇自己在沈枯心中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折斷翅膀的鷹,還是孱弱無能的金絲雀?
想來也有些道理,自打入宮以來的幾次遇險,都多虧了他及時相救,更何況自己現在都還在沈枯懷裡。
“為什麼?”
意料之中的發問,卻還是令沈枯心頭一重:“這裡不安全,我希望你能好好活著,不要受傷,不要難過。”
他的嗓音很輕而遙遠,仿佛來自天邊外。落在心上卻擲地有聲,讓阮桑枝久久說不出話來。
永和宮距離不遠,甚至算得上沐浴聖光的風水寶地。
看得出來,蕭洪山待她可謂是明目張膽的偏愛,處處都是最好。
可惜如今的永和宮冷冷清清,茯苓不再,便是一個活人都沒有。阮桑枝回來的時候,笨蛋水鬼在殿內急得上竄下跳,身邊還坐了個看著她滿屋子打轉的祝秋月。
“主子!”
見著她,盼兒簡直難以置信,她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在確認阮桑枝脫離危險之後,才眉開眼笑:“還得是沈大魔頭!”
沈枯對於這個稱呼不置可否,他曾經是惡人還是厲鬼都不重要了,護好眼前人才是唯一的心願。
“茯苓還沒回來?”
阮桑枝接過祝秋月遞過來的茶,不由得有些擔心,卻聽她氣定神閒的道:“你離開之後,皇上就下令封鎖了慈寧宮,茯苓還在裡麵。”
祝秋月頗為揶揄:“瞧著皇上對你的疼寵,那丫頭可不會受苦。”
他來真的啊。
阮桑枝從始至終都沒有失去意識,蕭洪山所做的一切她都知道。偏偏這樣下去,隻會讓本就理不清的恩怨越纏越緊。
“這位小哥是?”
沈枯還在糾結她話裡的字眼,儘管知道身側的女人是當朝貴妃,但他內心其實並不想承認這個身份,而蕭洪山的熱情更令人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