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玉,元州人,南康王府的遠房親戚之一。
在鳳州大營時,與慕容潛同為蕭洪山的幕僚,堪稱左膀右臂。
不過那時候她已經離開驍義軍了,所以隻是知道有這個人,並沒有見過。
阮桑枝跟著他來到自在樓二層,天字號閣內,這裡視野極佳,頗有一種大隱隱於市的氣派。
“沒想到第一次見顧大人會是這樣的場麵,多謝大人替本宮解圍。”
知道她此次出宮需要掩人耳目,便貼心的將宋家狗腿子打發走。
“為娘娘分憂,實乃顧某之幸。”
他倒是客客氣氣,斟起茶來的動作也是行雲流水,賞心悅目。阮桑枝不由得在心中感歎一聲,很難有人不為這樣的翩翩濁世佳公子側目傾倒。
不過歎歸歎,前朝忙成那樣,這人還有閒情逸致在這喝茶,明顯是衝著她來的。
“本宮此前倒是不知大人也在自在樓,今日所見所聞,還請幫本宮給皇上告個狀,可不能被宋家欺負了還忍氣吞聲的。”
前腳昭儀和反賊竹馬私通,後腳貴妃被紈絝子弟調戲,蕭洪山打平了前朝唱反調的,後院卻消不下火,阮桑枝都替他歎口氣。
“娘娘所言極是,朝堂二宋本是前朝的一段父子佳話,若宋家人不懂得珍惜,微臣定當上奏,替閣老選一處山清水秀之地頤養天年。”
“如此,甚好。”
阮桑枝舉茶相敬,笑道:“話說回來,前朝事務繁忙,當真是巧了,竟能在此偶遇顧大人。”
見她眸中並無喜色,顧延玉暗自苦笑,將茶一飲而儘。
“果然瞞不過娘娘,顧某有心求一個巧遇,好在得償所願。”
他緩緩道:“眼下有一事,令顧某束手無策,皇上見遲遲沒有進展,便親自指了條明路。”
好嘛,原來是蕭洪山搞的鬼。生怕她一去不返,還真是想儘辦法的找了個牽絆。
看著顧延玉遞到自己身前的茶,白淨修長的指尖都被燙的緋紅,阮桑枝內心一陣憋悶。
“顧某鬥膽,請娘娘出手相助。”
她歎了口氣,伸手接過,重重撂在桌案上:“說吧,什麼事。”
“不知娘娘可還記得朱雀弩?”
朱雀弩。
阮桑枝呼吸一滯,沒想到顧延玉開口就問這個。
記憶啟封,她仿佛還能嗅到漫山遍野的血腥味,耳邊似乎還有萬千弟兄的怒號。
“李全當年暗改圖紙,盜取礦石以謀私利,送到前線的全是些不能用的破銅爛鐵。”
“原本萬無一失的奇襲計策難以維係,大好形勢逆轉,敵軍趁機反攻,以郭將軍為首的精銳部隊……儘數陣亡於青石穀。”
提起那場戰事,兩人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雖未在鳳州大營相見,但那段慷慨激昂的烽火歲月卻都在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烙印。
生死離彆,萬千悲歡,最後都隻泯滅在這一杯淡茶中。
茶水入口清冽柔和,卻平增一股愁腸寸斷的苦澀。阮桑枝笑意勉強,語氣儘力平穩:“我沒記錯的話,當年的奇襲計就是你提出來的。”
“現在這是要做什麼?”
她眸光堅定了幾分:“如果真如蕭洪山所說,我能幫上忙的話,儘管開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