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落的鎖鏈砸落在柵欄上,發出令人肺腑震顫的響聲。而那人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彈,良久,發出一聲輕笑。
“娘娘,天亮了。”
聞言,阮桑枝也沒再裝暈,她眼眸輕抬,便見一張似笑非笑的俊臉,逆著光看不真切,隻覺得莫名眼熟。
天地良心,有那麼一瞬間,阮桑枝以為郭將軍的冤魂來找她了。
那人提著燈走近,昏暗的火光映照出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不說話也顯得鋒芒畢露,一如在慈寧宮的大殿上押著茯苓逼她認罪的模樣,令人手癢。
“啪。”
阮桑枝抬手扇了一巴掌。
“救駕來遲,該罰。”
這凶神惡煞的太監難得愣住,沉默了半晌才回過味來,唇角的笑意卻是越發明顯:“娘娘說的是。”
話落,他驟然出手,扼住阮桑枝的喉嚨,眉眼覆著些許癲狂的神色,隨即傾身而上,脖頸交纏:“不過娘娘有些分不清自己的境遇了,奴才可不是來救娘娘的。”
“哦?那就是要殺了我?”
阮桑枝才不相信,這幫人費心儘力的找了這麼個隱蔽的地方,隻是為了給她選個無人知曉的墳墓。
不過這樣被人鉗製著實在是有些丟臉了,她用力在這家夥的耳朵上咬了一口,趁其不備踹向下三路,又一個回身將腕間的麻繩套上去,借力打力將他鎖在柱子上。
他喘著粗氣,眸中閃過的殺意轉瞬就被興奮替代:“嗬,娘娘果然跟尋常女子不一樣。”
“放屁,這是本能。”
阮桑枝吐了口唾沫,唇齒之間混雜著血腥味,有些惡心。
以防萬一,她拔下簪子紮在這人穴道上,能保證接下來的半個時辰之內不會被偷襲。
血花直冒,這死太監並沒有露出什麼可怖或者痛苦的神情,反而詭異的勾起唇角,看上去還挺愉悅。
“你叫什麼名字?”
“安秀。”
他輕輕閉上眼,不疾不徐的回答,仿佛自己不是被綁著,而是靠著軟榻曬太陽。
阮桑枝也覺得有些氣虛,不由得席地而坐,這樣一來,就頗有些促膝長談的意味了。
花燈放在一旁,像是從集市上隨便淘來的小玩意,她回憶起早些時候在大街上暴露了身份,或許安秀就是在那盯上她的。
“不在慈寧宮鞍前馬後,跑來這荒山野嶺做什麼,她讓你抓我的?”
聽到這話,安秀眼睫微抬,眸中藏著些她看不懂的神色:“拜您所賜,天子一怒,小人遭殃。”
“娘娘隻是寢宮睡了三天三夜,奴才們可是挨了三天折磨,最後像落水狗似的被攆了出來。”
他笑著說道:“也幸虧娘娘昏迷不醒,皇上為了積德祈福,沒狠心收了奴才的性命。”
這些話也必定真假參半,安秀這種人,十個字有九個都不能信。
阮桑枝眉眼淡淡:“這麼好用的打手,太後就舍得放你出宮?”
依照那天在慈寧宮的情境來看,這兩人私底下沒一點交集,是萬萬不可能的。
安秀失笑:“娘娘,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在這宮中,皇上才是那個說一不二的主子,太後又有什麼辦法呢。”
“蕭洪山忙著呢,哪有功夫在乎一個小太監的死活。”
阮桑枝起身,將花燈提在手中,:“你就在這待著吧,時辰一到,就自己離開。”
這樣滿不在乎的態度令安秀有些意外,他眼中的興味越來越濃:“娘娘既然抓到我了,不再問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