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桑枝餓醒了,睜眼往窗外看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花鳶,前廳有沒有差人過來?”
半晌沒聽見動靜,料想山莊內也不會出什麼事,她便先去梳妝,卻冷不丁從鏡子中看見了沈枯的身影。
好吧,知道花鳶為什麼不見了。
燭影昏暗,他還是那身黑衣,鬼麵被早早取下掛在腰間,看上去跟尋常的俊俏公子彆無二致。
沈枯走到她身後幾步遠的位置,就安安靜靜的立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偌大的房間霎時顯得局促起來。
阮桑枝悄然勾起唇角,手上動作不停,給自己弄了個簡單的發髻,又慢條斯理的從妝奩裡挑了隻看似平平無奇的桃木簪。
身後的人目光飄來飄去,最後還是落到了她的指尖。
沈枯想起,自己有一支隻雕刻了三瓣梅花的玉簪,不知道從何而來,但他潛意識裡知道那是很重要的東西,便一直隨身帶著,放在緊貼心口的位置,看樣式……和她發間的有些相似。
“歪了。”
沈枯伸手將她的桃木簪扶正,觸碰到的瞬間,卻宛如一道驚雷紮在魂魄深處,他心神震顫,不由得悶哼一聲。
阮桑枝連忙轉身,指尖封住幾處大穴,手腕勾起他的脈搏,裂紋自掌心相抵處散發出淡金色光芒,不過眨眼的功夫,就滲出一層薄汗。
沈枯的雙眸還有些迷蒙,見她唇邊似有若無的笑意,不由得紅了耳朵。
“你把那小丫頭弄哪去了?”
天空飄下細雪,阮桑枝走在前,望了一圈都沒見著人影。
沈枯指尖微動,想拂去她發間的晶瑩,在瞧見那支桃木簪時,卻驟然清醒過來。
“嗯?”
阮桑枝停下腳步,回頭朝他笑。沈枯霎時愣在原地,隻覺得看不清天地,目光隻餘鬢邊一抹雪白。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繞了半晌,阮桑枝終於在牆根瞧見了花鳶,正在和同樣身著明鏡司衣服的男人對峙。
劍拔弩張之時,兩人同時回頭,都停下了招式。
“會首。”
“督主!”
小姑娘冷著臉站到她身側,脖頸和手腕上有明顯的瘀痕,卻咬著唇一言不發,默默站在她身側。
那位明鏡司的小哥卻張嘴就開罵:“你們富春會的怎麼回事?一上來就動手,下死手!”
“我們督主又沒把她怎麼樣!”
“烏乘。”
烏乘心下一驚,這才瞧見旁邊似笑非笑的阮桑枝,忙磕磕絆絆的道:“貴妃娘娘,我的意思是、是,這姑娘的功夫還、還挺不錯的。”
“花鳶自然很好。”阮桑枝拍了拍她的手背:“先去療傷?”
花鳶搖了搖頭:“無礙。”
“那邊走邊說吧,查的如何了?”
她微微頷首,伸手拽著沈枯的袖口往前走,後者的神情肉眼可見的由不怒自威轉為飄飄然,看得烏乘目瞪口呆。
沈枯摩挲了一下指腹,悄然貼近了衣料些許,仿佛還能感受到她似有若無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