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江有些絕望。
他費了好大勁的功夫才將京城一帶的賊寇剿滅乾淨,就剩了個虎頭寨苟延殘喘,若給那幫烏合之眾都配上了朱雀弩……
“娘娘,得調兵。”
“令牌給顧延玉了,相信他。”
阮桑枝隨口的回答,讓陳平江的腦子有瞬間的空白,他下意識勒緊馬車韁繩,緩緩開口:“哪、哪種令牌?”
“可以調兵的那種。”末了,阮桑枝靠著椅背,好心解釋道:“是蕭洪山給的,之前被阮商陸帶在身上,早些時候告訴他了,但願他膽子大一點。”
這是能給顧延玉的嗎?
儘管知道那位工部尚書是驍義軍的鳳州舊部,但陳平江畢竟是剛經曆過宮變的前朝老臣,對此更不免多了幾分謹慎。
可回頭瞧見貴妃娘娘那氣定神閒的模樣,又覺得是自己多心:“希望我們的顧大人真能搬來天兵天將。”
阮桑枝壓著嗓子咳了一聲,麵不改色的將沾有鮮血的錦帕扔出馬車外,並沒有回答。
她將披風的係帶拆開,又重新打了個結,指尖顫抖著落入眼中,莫名的有些想笑。
又不知過了多久,阮桑枝仿佛被困在混沌之中,掙紮著睜不開眼睛。
“娘娘?”
陳平江皺著眉,完全不懂醫理的他也嘗試著上手摸脈搏,隻知道指尖的皮膚之下還在跳動,好歹鬆了口氣:“睡著了?”
待他抬頭看去時,卻見阮桑枝正睜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怪瘮人的。
他默默的收回了手,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咱們到了。”
阮桑枝微微頷首,虛扶著陳平江走下馬車。
寨中霎時衝出來一圈舉著火把的土匪,刀口在夜色裡泛著寒光,齊刷刷對準兩人。
“來者何人?”領頭的喊道。
聲音有些熟悉,阮桑枝腦子還沒完全清醒過來,她遲緩的在回憶中搜尋,一時沒對上號。
倒是陳平江抓了那麼多匪頭子,今天竟然被幾個小嘍囉堵上了,他正要亮明身份,卻遭到了阮桑枝的阻攔。
“麻子,狗蛋,二牛。”
她神色淡淡:“我是你們二當家的朋友,麻煩通傳一聲。”
“你怎知俺們叫啥?”三人當中最為老實憨厚的二牛撓了撓頭,下意識看向身邊的人:“麻子哥,要去叫二當家嗎?”
“我問你,咱們二當家叫什麼?”
麻子有些小機靈,但不多。二牛總覺得這樣問不對,但他想不出來比麻子更好的處理方式,便跟著點了點頭。
隻有狗蛋眉目一凜,開口道:“麻子,她不是二當家的朋友嗎?總知道二當家姓什麼吧。”
陳平江暗道稀奇,誰不知道虎頭寨二當家珍娘是方圓十裡最潑辣的女子,可若問起她的姓氏,自己剿了那麼多匪窩,還真沒聽說過。
他不禁看向貴妃娘娘,且不說剛從宮裡出來,就隻論在京城養病的一年,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吧。
“薛,她名薛珍。”
阮桑枝垂眸咳了兩聲,瘦削的身姿立在冰天雪地裡更顯得單薄,看上去被凍得不輕。
狗蛋和麻子對視一眼,不論這女人什麼來曆,如果真在門口被凍死了,那他們也脫不了乾係。
麻子連忙賠笑:“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貴人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