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猶豫一瞬,便接受了現實,她看向顧延玉:“五年,我要朝廷五年不對虎頭寨出手。”
陳平江下意識皺眉,被身側的顧延玉眼疾手快按住了,他連連答應:“可以。”
沒理會這位京兆府尹快要噴火的視線,顧延玉開口問她:“我與二當家同時回到虎頭寨,並未遇到陳豐和安秀,他們還能藏身何處?”
這話同時也洗清了珍娘的嫌疑,她的話應當可信。
“大當家不常回來,但給他單獨留了院子,我許久沒去過了。”
“不常回來?”陳平江冷不丁的說了句:“現在山上的人是聽他的還是你的?”
珍娘麵色微沉,語氣中暗含一絲嘲諷:“誰知道呢,他才是大當家。”
阮桑枝眸光微轉,看向角落裡的狗蛋,淡淡道:“你聽誰的?”
一時間,聚義廳的視線全都彙聚於這個毫不起眼的小嘍囉身上,隻見他先是震驚的瞪大眼睛,而後儘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口說話的時候嗓音還有些顫抖:“聽、聽二當家的。”
似乎覺得這樣說太沒有誠心,他又補充道:“我自打上山以來,還沒有見過大、大當家的,也沒有搶到過一顆糧食,隻有二當家還願意給我口飯吃。”
訴衷腸的勁兒眨眼間過去,狗蛋腦子清醒了些,又不由得一陣後怕,他咽了口唾沫,想起自己這潦倒倉促的前半生,竟也悲從中來:“二當家,不止是我,二牛和麻子,還有寨子裡的好多弟兄,大家都聽二當家的!”
這倒令珍娘有些意外。
“那還愣著做什麼,帶路啊。”陳平江笑道:“等抓了陳豐,高低得讓珍娘封抬你做個二當家。”
見狗蛋傻愣愣的沒回話,珍娘抬腿踹了他一腳:“彆搭理他,讓弟兄們該乾嘛乾嘛去,不許在寨子裡亂晃,聽見沒?”
“……是!”
抓陳豐和安秀這種事,自然是明鏡司出馬。沈枯垂眸看向阮桑枝,話還沒出口,就被她輕飄飄的堵了回來:“去吧,我就在這裡。”
“……”
沈枯有些莫名的心慌,他想起自己在舊書簡上看到的過去,便不想讓阮桑枝再經曆孤身一人的委屈和苦楚。
但她仿佛能明白自己全部的思緒似的,眸間緩緩染上幾分笑意:“大家都看著呢,先鬆開手啊。”
沈枯猛地低頭,才發覺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握住了身側女子的手腕。
他明白自己應該立即放開,卻像是中了邪似的,遲遲無法動作。
“等你回來,一切就結束了。”
耳畔傳來溫柔的聲音,宛若情人之間的呢喃。
沈枯看著她的眼睛,明明是近在咫尺,又仿佛遠在天邊。她再一次的,透過軀殼和魂魄對話,或者說……和那位前朝太子對話。
可現在占據控製權的人是自己。
他有些狼狽的避開那過分繾綣的視線,起身大步離開,衣擺獵獵生風,隱隱露出幾分怨氣。
阮桑枝看著他的背影,隻覺得有幾分好笑,還真和當年的阿璟一模一樣。
廳內的窮奇衛緊隨其後,短短幾個呼吸,就隻剩花鳶還在這裡守著她。
一般刀槍劍戟傷不了傀屍,水淹火烤也無濟於事。
雖然花鳶順利完成了將眾人護送出秀水山莊的任務,可無論是虎頭寨還是明鏡司都不敢將她帶在身邊。隻能將希望寄托於神通廣大的貴妃娘娘,也無可奈何的將危險留給這麼個自己都保護不了的病秧子。
阮桑枝蜷縮在椅子中,花鳶歪著頭看過去,目光相接,她赤紅的瞳孔沒有夾雜著任何感情,額頭上的印記也越來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