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桑枝站在高處,將宋清源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天命”果真有了靈性,但並非是什麼天方夜譚的器靈,而是有個不乾淨的東西寄居其中。難怪需要附加魘咒的鐵盒子封著,陰魂不散怨念纏身,久而久之隻會變成魔劍,甚至逐漸侵蝕執劍人的心魂,淪為隻會殺戮的瘋子。
宋家還想把這東西送給蕭洪山?莫不是嫌他身上的殺孽不夠重,咒怨不夠深?
那批陰鐵礦做的弩箭和這把神兵天命,有一個算一個,休想完好無損的運出秀水山莊。
她正打算叫上沈枯準備行動,一回頭卻沒見到人影。先前還燈火通明的蓮台刹那間暗了下來,安靜的宛如荒廢多年的廢樓。
一股不詳的情緒籠上心頭,似乎那老仆的“死”直接觸發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門被鎖死了。
窗戶被無形的屏障封住,桌上的茶水冒著熱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卻感受不到絲毫的疲憊和饑餓,仿佛身體和魂魄都被封進了琥珀中,從此與世隔絕。
她喚出魂劍,運轉心法,對準窗戶刺了過去。淺金色的光芒刹那間隱沒其中,耳畔隻聽見一聲輕微的破碎聲。
阮桑枝眉頭微挑,朝著出現波動的地方,一拳砸了過去。
濃灰的霧氣襲卷而來,她抬起胳膊掩麵遮擋,視野恢複的時候,先前破開的口子竟然完好如初了。
“彆白費力氣了。”
粗噶的聲音似曾相識,她下意識屏息凝神,魂劍又回到手中。
“不必緊張。”
老仆的身影憑空出現在她眼前,麵部表情卻比之前要生動的多。
阮桑枝眉頭微挑:“汪旌?”
“老仆”並沒有應聲,隻是自顧自的坐了下來,有種要跟她耗到滄海桑田的架勢。
“好歹給個話,彆讓我死的不明不白。”
聞言,他緩緩抬眼:“我沒打算要你的性命,隻需要忍耐一段時間,自會相安無事。”
“那沈枯呢?你在針對誰?蕭洪山嗎?”
一連串的問題似乎讓“老仆”有些不耐煩,他胡亂敷衍道:“留你一命也不過是受人所托,最好老實些。”
話落,眼前的家夥化為一團灰霧驟然散去了,隻留下泛著漣漪的茶水。
阮桑枝目光微動,以指尖蘸取水珠在桌案上描繪出秀水山莊的模樣,在東南西北四角各點了一下,最後落在蓮台的位置。
霎時間,屋內的擺設震顫起來,發出刺耳的響聲,又仿佛夾雜著鬼怪的尖嘯。
她掌心朝下,裂紋泛著金光狠狠拍在方才的法陣上,水漬從指縫中飛濺而出,化為細小的鋒刃刺向四麵八方。
屋內再次安靜下來。
耳畔似乎有細微的風聲。
阮桑枝緩步走向門邊,將手搭在門環上,隻聽一聲輕響,熟悉的回廊映入眼簾。
她走出那個屋子了。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秀水山莊使用的陣法,竟然與宮變那天是同一種,難不成汪旌也是忽勒影衛中的一員?
尉遲良也算半個玄門中人,更是師父的好友,怎麼會教出這樣的徒弟。
正想著,迎麵劈來一道勁風,她下意識矮身躲過,正要反擊的時候,卻見一抹翠綠的影子,電光火石之間,那厲鬼就灰飛煙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