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舟擲出骨傘,掠過水麵懸停在湖心處,陰影籠罩下的地方霎時蕩起圈圈波紋。
隨著一陣刺破耳膜的尖嘯,他微微抬手,骨傘便旋轉著回到掌心,方才鬨出動靜的地方,赫然是晴月那張氣到扭曲的臉。
“尤英卓那渣滓死了便死了,我又沒招惹你,怎麼一直揪著我不放?”
猝不及防背了黑鍋的阮桑枝有些無奈,伸手指向一旁看好戲的蘇弈:“是他乾的。”
蘇弈挑眉,並沒有否認:“秋璿自認為入了佛門便能六根清淨,卻還是偷偷藏了個你,我很好奇,你在他心中究竟有多重的分量。”
晴月聞言,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拿我威脅他?你算是——”
沒等她說完話,蘭舟的骨傘徑直飛竄而來,晴月躲閃不及,整個都被吸了進去。
許久不見,他的實力突飛猛進。
“想什麼呢?”
蘇弈將腦袋探過來,擋住了阮桑枝的視線,眨眼間,蘭舟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
“他變強了,也變沉默了。”
聽到阮桑枝說的這話,蘇弈認同的點了點頭:“畢竟唯一的親人沒了,這世上又多了個孑然一身的可憐鬼。”
“亂世或許就是這樣。”
她不太厚道的想,就站在這兒的三個人,自己、蘇弈、嚴巍,湊不出半個爹娘。
“砰——”
身後傳來一陣悶響,阮桑枝回頭看去,見嚴巍倒在了地上,雙眸緊閉,臉色蒼白,表情痛苦。
蘇弈蹲下身探了探鼻息,以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神情笑道:“這小子經脈受損,內力亂竄,得吃不少苦頭嘍。”
“帶回去,請大夫看看。”
“誒,不能厚此薄彼啊。”他義正言辭的提醒道:“咱們綠漪樓不論出身如何,向來是一視同仁的,憑什麼其它小孩受了傷得自己扛,這嚴巍還能瞧大夫?”
阮桑枝眉頭輕蹙:“他——”
“咳咳。”
嚴巍意識尚存,顫抖的指尖奮力前伸,輕輕碰了碰阮桑枝的裙角。
他眼眸微睜,眸中雜夾著這個年紀的孩子少見的堅韌和倔強:“我、我可以的,不需要、不需要大夫。”
嚴巍不想讓阮桑枝為難,但這樣的舉動反倒讓她更加內疚。
早該想到蘇弈還留了一手,可為了自己那點試探好苗子的私心,就讓他冒這麼大的風險,實在是欠妥當。
“走了。”
蘇弈心中卻無半分慈悲,畢竟他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甚至比嚴巍現在遭遇的更為不近人情:“彆對他太好,綠漪樓最擅長培養白眼狼。”
“……”
阮桑枝瞪了蘇弈一眼,還想反駁什麼,下一瞬就被他毫不講理的推走了。
身後的細微的呼吸聲越來越遠,她還想回頭看看,卻被蘇弈結結實實的擋住了視野。
“蘇弈!”
“在呢。”
他好整以暇的回答,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