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生得壯實,臉蛋子上的肉尤其多,眼睛都被擠得隻剩下一條縫了。
看起來富態有餘,可愛不足。
而他的行徑也恰恰印證了這一點。
原本大福見他是個小孩子,還頗為耐心地告訴他,這兒沒有他的娘,問他是否找不到回家的路之類的,誰知竟挨了一石子兒。
因此,這會兒便也沒了耐性,沉著臉說道:“趕緊走,再在這胡鬨當時我把你個小屁孩兒扔到官府去,叫官老爺打你屁股板子!”
誰知,竟沒嚇唬住這孩子。
他反而嚷嚷得更凶了:“娘!娘!你出來,蘭哥兒來了,你快出來呀!”
他這一喊,眾人便都往這邊瞧。
大福剛想將人趕走,卻見沈棲姻自不遠處緩步而來。
她故作不知,問道:“怎麼了?”
大福據實稟告:“不知打哪來的熊孩子,非說他娘在咱們府上,又吵又嚷的,還拿彈弓打人。”
沈棲姻看了眼大福被石子打得發紅的額頭,說:“待會兒去趟海棠院,讓香蘭拿些化瘀消腫的藥給你擦擦。”
“多謝二小姐。”
沈棲姻沒再說什麼,轉頭看向那個叫“蘭哥兒”的孩子。
乍一看,他與蔣琬其實並沒有特彆像。
但若是先入為主,已然知道了他是她的兒子,倒是覺得他們嘴巴那裡有幾分相似。
前世她從莊子回到沈家的時候,蔣琬和這孩子已經都住進府裡了。
沈棲姻並不覺得一個女人嫁過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帶著孩子也沒什麼低人一等的,但現實告訴她,這世間絕大部分男人都不會那麼輕易接受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兒子。
但她不知道蔣琬是如何說服沈蒼的,總之他接受了。
這一世,打從她知道蔣琬和沈蒼勾搭在一起之後,便曾打聽過蔣琬來投奔的那位遠房姑母的住處,果然發現她將孩子藏在了那。
於是今日,她便讓春生和司圖南裝作經過的樣子去了那裡,故意在他麵前談論起沈蒼和蔣琬,說她已經懷有身孕了。
小孩子嘛,總是最好騙的。
他一聽就坐不住了,當即跑來了沈家來找蔣琬。
回過神來,沈棲姻就見他舉著彈弓對著她,臉上掛著惡劣的笑容。
和她印象中一樣的討人厭。
沈棲姻還記得,上輩子她剛被接回沈家的時候,這熊孩子見她行動不便,便故意跑得很快地經過她身邊,裝作不小心地來撞她。
忍冬指責,他便像此刻這樣,打著彈弓打忍冬。
鬨到沈蒼麵前,他也不過一句“蘭哥兒不過是個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氣”,便搪塞了過去。
到最後,竟變成了是她矯情。
孩子嘛,不是不能慣,可又不是她生的,憑什麼讓她慣著?
沒能如願在沈棲姻臉上看到她被彈弓嚇的花容失色的表情,賈蘭不覺斂了笑,麵冷言橫:“你看什麼?!”
沈棲姻:“看傻子。”
“你罵我傻?”
“我都罵完了,你也聽見了,還要再問我一遍是不是罵你傻,你說你是不是傻?”
“你……”
大人都架不住沈棲姻三言兩語,更何況賈蘭一個小孩子。
瞬間就被激怒了。
他想也沒想就鬆開了拉著彈弓的手,一粒石子“咻”的一下飛射而出,直奔沈棲姻而去。
見狀,大福想也沒想便擋在了沈棲姻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