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居然是一個密封的石英罐子,大概原本被放置在極寒的環境中,罐子的表麵密布著厚厚的冰霜。
零將一隻手緩緩伸進自己那件藏青色大衣的下擺,她從沒有不帶武器出門的習慣,一把格洛克手槍此時正處在隨時可以發射出狀態被固定在這件大衣的下擺處。
似乎是沒有看到零的動作,抹去石英罐子表麵的冰霜之後布寧將這東西遞到皇女殿下的麵前。
罐子裡是某種透明的液體,液體的中央黃綠色的軟體動物處在惰性的狀態緩緩蠕動,那是一隻大得有些可怕的水蛭。
可偏偏這隻水蛭又被暗金色和藍銀色的鏈子緩緩纏住,鏈子的終端連接著石英罐子的每一個角落,仿佛一個專門用來關押這隻蟲子的牢籠。
在看到這蟲子的一瞬間,零就相信了布寧說的話。
言靈.鏡瞳在瞬間被激活,水蛭的結構仿佛切片,被細致而血腥地展現在零的眼中。
可真正引起她注意的絕非這東西那全無特點的軟體組織,而是被儲存在它身體裡的那些液體。
像是血液又像是某種細胞提取液,換成另一種說法,那是血清。
一條龍的血清,一條尊貴的初代中的血清。
從黑蛇的身體裡被提煉出來的……強化藥。
可是手法太粗劣了,甚至連猛鬼眾使用的莫洛托夫雞尾酒都遠比不上,如果不是它原本就來自一位尊貴的君王,可能這東西在進化藥物中也屬於最失敗的那種一範疇。
“水蛭並不特彆,重要的是儲存在這東西身體裡的血清。它原本就是儲存血清的生物工具,那些具備活性的液體短時間內不會變質,在它吸取某個人的血液的同時也會把血清反過來注射到那個人的身體裡。”布寧輕聲說,“蘇維埃時期曾立項研究過超級士兵計劃和上帝計劃,這東西就是那兩個計劃的遺產。”
提取自初代種身體裡的血清或許確實和那些真正的黃金聖漿存在一定程度上的相似性,可它畢竟無法徹底將龍血的毒性剔除,所以副作用巨大。
真正的龍王胎血確實能讓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回歸青春年少,就像在另一個世界線中的赫爾佐格,成為白王之後他褪去了衰老的外殼。
可血清做不到。
零沒有來得及對那隻石英罐子中的水蛭進行過多的觀察,布寧就將它重新塞回了箱子裡。
“這東西並不完整,它是最初代的,副作用巨大,所以老板會將這個樣品放在我的手中。”布寧笑笑說,
“我知道克裡斯廷娜在卡塞爾學院接受了某個名為尼伯龍根的改造計劃,這件事情是發生之後她才告訴我的,否則我絕對不會同意他這麼做……據說尼伯龍根計劃能夠徹底消除克裡斯廷娜身體裡的隱患,也就是漸凍人症,可惜計劃進行得並不順利,第二階段的展開遲遲不能進行,偏偏她還和學院決裂了。”
零意識到布寧想做什麼。
從路明非的口中她也算是了解過發生在克裡斯廷娜身上的事情。這個和她一樣來自莫斯科的女孩其實是患有罕見基因病的患者,潛伏在她身體裡的漸凍妊娠會在在20歲左右的時候終結克裡斯廷娜的生命。
愷撒無論如何都要乘坐迪利亞斯特號潛入極淵並做出某些建樹的原因,就是為了向學院爭取再次啟動尼伯龍根計劃的機會,並將這個機會應用在克裡斯廷娜的身上,以此將她完全治愈。
“你想得到一份新的血清,以此來治愈克裡斯廷娜?”零問。
布寧沉默片刻:“按照老板的計劃,我本來應該在今年退休,也就是下一次與那些衰老的年輕人前往西伯利亞並主持交易之後退出這場遊戲。可是他並不允許我來參與競爭……我知道所有的血清都在年初就已經製作完成,羅曼諾娃殿下,您和路先生都是有氣魄有能力的人,我希望你們能幫助克裡斯廷娜從那座城市的深處奪走最新製作的血清。這就是我的條件。隻要能做到,整個西伯利亞都將對你們暢通無阻,我的軍隊會成為殿下的利劍,不管阻擋在你們麵前的是格魯烏特種部隊還是來自卡塞爾學院的追殺者,迎接他們的的都隻會是波波沙衝鋒槍和高超音速炮彈。”
衝進一座戒備森嚴的城市並且奪走其中最有價值的東西,這種事情就算對路明非和零來說也是莫大的考驗,況且他們迫切地希望儘早趕到維爾霍揚斯克以北的黑天鵝港搞清楚當年的真相。
“我很想拒絕你。”零說。
布寧臉上露出喜色。
“可你的女兒是愷撒.加圖索的女孩,而愷撒.加圖索又是路明非的朋友。”零歎了口氣,“我了解他,路明非這種人其實朋友很少的,也許是經曆了太多的事情,他希望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好好的活著,就算當初見麵的時候,可能各自心懷鬼胎……其實就算你不把這個條件放進我們的交易中,隻要得知非得要這種血清才能治愈克裡斯廷娜的漸凍人症,路明非也一定會去這麼做的。”
“我很感激命運讓我的女兒遇到你們這樣的朋友。”
“可是……”
“什麼?”
“沒什麼。”零搖搖頭。
她隻是好奇,看上去布寧好像很愛克裡斯廷娜,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將她交給她的養父,甚至連姓氏也變成了卡巴耶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