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共進:互利共贏
衛淵的鹿皮靴碾過祭壇邊的碎骨,東南風卷著狼煙碎屑粘在青銅鉞刃上。
十三麵牛皮鼓同時擂響時,五輛鑲嵌銅刺的氈車恰好碾過他們布設雷火彈的枯樹標記,車輪在第三道車轍處詭異地懸空半寸——這正是他們埋設引線的位置。
"賀蘭部的白狼旗!"趙商人撥弄著算盤珠的手指突然頓住,兩顆瑪瑙珠子卡在"凶吉"卦象的凹槽裡。
他認得那些氈車上用犛牛血繪製的騰蛇紋,去年冬天正是這個部落劫了他三車蜀錦。
巴特爾的老馬突然噴出帶著草屑的鼻息,這位老首領用鑲著狼牙的馬鞭指向第二輛氈車:"車載七人,輪印卻比空車還淺。"他布滿刀疤的右手按在衛淵肩頭,常年握韁的指節分明在年輕人錦袍上壓出四道褶皺,"小心他們的駱駝奶。"
衛淵摸到腰間的指南針玉佩,鎏金的"南"字正對烏力吉箭囊上新綁的藍綢帶——這是昨夜約定好的動手信號。
他轉頭時恰看見周謀士將炭筆插回發髻,那個帶缺口的圓已經拓印在掌心,墨色比草原的夜色還要濃重。
"尊貴的白狼之子獻上九眼天珠!"氈車裡鑽出的使者頭戴七寶瓔珞冠,捧著鑲金木匣的雙手卻布滿拉弓的老繭。
當他的鹿皮靴踩上雷火彈標記點時,衛淵注意到他腰間銀刀鞘上的磨損痕跡——這分明是常年佩戴軍製橫刀的痕跡。
烏力吉突然大笑上前,新興部落首領的豹皮大氅掃過木匣,十八顆天珠在晃動中發出悶響。"賀蘭部的馬隊上月剛劫了陰山商道,如今卻要談合作?"他故意將箭囊撞在木匣邊緣,三支鳴鏑箭的銅哨恰巧對準使者的耳際。
趙商人的算盤突然發出脆響,兩顆卡住的瑪瑙珠彈起來在空中相撞。
衛淵瞥見周謀士用炭筆在掌心缺口處添了道豎線——這是"三真七假"的暗號。
他伸手接過木匣時,指甲輕輕刮過匣底,果然摸到薄如蟬翼的夾層。
"我們想要黑水城的鹽鐵專營權。"使者突然用漢話說道,手指在木匣雕花處按了三下。
夾層裡滑出的羊皮卷上,朱砂繪製的商道圖貫穿六個部落的草場,每條虛線都穿過雷火彈的埋設點。
巴特爾的重劍突然出鞘三寸,劍柄的蒼狼浮雕正對使者咽喉:"賀蘭部去年秋獵越界三百裡,現在又要搶草場?"老首領的青銅護腕撞在木匣上,十八顆天珠突然迸發藍光——這是草原上檢驗毒物的碧璽粉在起效。
衛淵突然將木匣拋向空中,燧發槍的準星擦過使者瓔珞冠的第七顆紅寶石。
槍響瞬間,夾層裡藏著的毒針恰好釘入烏力吉箭囊上的藍綢帶,浸過蛇毒的針尖在綢緞上蝕出個"賀"字。
"不如把陰山商道延長二百裡。"衛淵用槍管挑起羊皮卷,硝煙在朱砂線上燒出焦痕,"賀蘭部負責漠北皮貨,烏力吉部落掌管車馬驛站,巴特爾首領的族人監管鹽鐵質量。"他靴跟碾碎祭壇邊的陶罐,昨夜調配的火藥恰好灑在羊皮卷的虛線上,"每經手一車貨物,抽半成利作為共濟金。"
趙商人突然撥動算盤,四十顆算珠在檀木框裡跳成"吉"卦:"若是將蜀錦與皮貨捆綁交易,抽成可翻倍!"他的綢緞衣袖掃過使者瓔珞冠,三根金線悄無聲息地纏住了毒針尾端。
巴特爾的老馬突然低頭啃食草根,青銅劍收回鞘時帶起的氣流掀開了羊皮卷背麵——那裡用馬奶寫著各部落應得的份額。
老首領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看見監管鹽鐵的抽成竟比劫掠商隊多出五倍。
烏力吉的鳴鏑箭突然射向天空,銅哨聲驚起遠處山鷹:"我要在商道設二十處換馬站!"他的箭囊微微鼓起,裡麵藏著周謀士昨夜給的驛站布局圖。
新興首領的豹皮大氅擦過使者肩膀,七寶瓔珞冠最中間的綠鬆石突然出現裂痕——這是同意合作的暗號。
當夕陽給五輛氈車鍍上金邊時,衛淵的指南針玉佩突然發熱。
鎏金的"南"字指向東南方三棵枯樹,那裡埋著的雷火彈引線已經被替換成蜀錦的經線——這是趙商人最擅長的雙麵繡手法。
硝煙未散的祭壇旁,娜仁公主的銀鈴腰鏈發出細碎聲響。
她借著給衛淵遞馬奶酒的機會,指尖輕輕劃過他掌心的火藥灼痕。
羊皮卷軸滾落時,兩人同時彎腰去撿,她鬢角的綠鬆石步搖恰好勾住他腰間玉佩的鎏金流蘇。
"汗王帳的星星草開了。"娜仁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呢喃,這是草原兒女約定終身時的諺語。
她蔥白的指尖在酒碗邊緣劃著圈,琥珀色的馬奶酒映出兩人快要相觸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