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十大凶地”四個字,我心中猛然一震,回道:“養屍地、亂葬崗、殉葬坑……隻知道這三個……”
穀西望著彌漫在水麵上的氣,目光迷離道:“十大凶地,是道家的人比較忌諱之地,因為那裡的怨氣難消,所以很少有法師會去那度亡靈,但也有一些年輕氣盛,要憑著這些凶地鍛造自己的道人,他們會跑去那種地方修煉自己的本事。”
這凶地之中,有一處就是老夫剛才說的‘集陰地’,‘集陰地’事實上是一個水地,據說它的水如同江水,混沌一片,讓人看不清凶險。這水中的怨氣也是來源於死人,一具具並不甘願死的屍體會被浸泡在這水中,靈魂不得從水中脫出,隱在水裡,長年累月造就了這水的妖邪性。”
我驚訝地將目光對向水窪,穀西繼續說道:“這水池是吃人的,它殺活人,吞死屍,所以這些屍體在巨大的翻攪力中僅剩下一些殘肢斷臂,而剛才你們的兄弟,那王八堅恐是被這水生吞了……”
“被吞?”我冰封的腦子又破開了一點,心裡暗忖:“那水窪不就成了一個巨大的消化人的胃?”
穀西越說越恐怖:“水池翻攪就是在吞人,但是吞下去的人不會馬上死,據說他們會被攪在水中,與泥同化,變成泥屍,和著這水,襲人性命……”
“那這水……這水何時會對為其賣命的泥屍下手?”寶財憂心問道。
穀西道:“不知道,不過老夫知道,你們那兄弟在水裡活不了多久,很快他會與泥為融,沒有呼吸!”
腦中的冰塊被穀西的話終於鑿開了,我意識到生了什麼,驟然起身,跑入水中,寶財驚詫喊了一聲:“公子爺……你……你瘋啦?”
沒錯,我是瘋了,以至於剛才被嚇得浪費了救八堅的黃金時間,我心裡又恨,又急,這種狀態之下,竟是把穀西剛才那番恐怖的話壓在心裡,降到了最低點。
有什麼現在比救人重要?要八堅變成這樣殘缺不堪的屍體,我怎能對得起他一次次的搏命相救,怎能對得起愛護他的幾個姐姐?人生在世,在我封流心中,遠有比自己性命重要的東西,我不想失去了追悔莫及。
我向前跑開了幾步,泥濘纏腳的感覺深入,我咬牙拔出,身體失去平衡,向前傾倒,撲騰了幾個水花,我爬起身,狂亂跳動的右眼,似乎在預示今天會有不好的結局,可我不信這些。
剝開第一層繚繞在眼前的煙氣,八堅所說的水中溫熱的感覺很明顯了,水慢慢變深,再不遠就可以潛入了,就在這會兒,我看到了,看到迷霧之中,渾身裹著一層泥的異物,好像美國電影裡穿了緊身彈力布的怪人,五官看不清楚,隻有怪異機械動著的身體。
離我不遠處的水麵冒著泥泡,像是岩漿,它很快翻攪起來,像是水裡有好多滾動的泥鰍,但個頭可比泥鰍大很多,顯然就是那些屍體。我深吸了一口涼氣,身體有一種被固定牢的感覺,腳底的淤泥似乎在湧動,它在慢慢纏上我。
這時候,看到麵前悚人的畫麵,我腦子一片空白,連恐懼的感覺已經沒有了,身體本能的掙了幾下,這樣的環境之中,迷霧繚繞,詭異莫測,渾濁的水麵波動厲害,黏黏糊糊一片,裹泥屍像是擱淺的群鯊般,觸目驚心,八堅會在哪裡?我要怎麼找?他會不會已經出事了?我絕望想著。
“公子爺?你……你還好吧?”寶財擔憂的在岸上叫喚我,並催促穀西:“老爺子,你本事大,好歹……好歹下去幫幫我們公子爺。”
穀西冷漠回道:“那小子自己傻,現還弄不清楚集陰池的凶險,貿然下去,不過也是送死,看清楚了再說。”
我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糟糕狀況,此番下來,或許是沒有經過任何思考的救人,可我也想明白了,今天我們無論如何都是要趟這水,遇這難的。
此情此景,我有一種準備赴死,交待後事的感覺,我對寶財和穀西凜然道:“我暫時抽不開腿,要我和八堅出事了,你們就彆下來了,等它吃飽了我們,你們在趁機跑路吧。”
寶財聽我如此決然,心更急了,不斷在穀西耳邊叨咕,想鼓動他下來幫我,然則穀西任由他一通說,都不為所動。
這一刻,找到八堅的決心已下在我身體的每一寸,我摸索到佩在腰際的戰鐮,那些翻滾蠕動,摩肩接踵的泥屍數量很多,感覺就好像是在一堆會動的死屍之前過關。可這樣的關卡,即便是小道士和穀西二人聯手,也十分難過。
在纏腳的泥濘完全抓住我之前,我奮力拔出腳,這時候聲可能不是什麼好的主意,可也沒有其他的方法,我叫喚著八堅的名字,除了那些毛骨悚然的翻攪聲再無其他了,我又連續喊了幾遍,希望在水窪中的八堅能聽到,可還是沒有任何結果。
我有點心灰意冷,想起穀西先前說的,想八堅多半是凶多吉少,再前麵的水,我沒法子趟了,一大波泥屍在中間段掙紮著,說不出的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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