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展風輕輕揮動翅膀,在這一方天地間遨遊。
他是一隻微小的飛蟲,小到近乎不能用肉眼觀察到。用人族的話來說,他就是一隻【蜉蝣】。
作為一隻蜉蝣,蘇展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覺醒出靈智的,就像是每個人做夢的時候都不記得夢的開頭一樣。
他隻記得自己在天地洪荒間穿梭,感受過浩浩蕩蕩的萬裡驚風,也體會過繁天的星辰化作滔天洪水。
世間的一切在他的眼中輪轉變化,像是被摁下了慢放鍵一般。
蜉蝣朝生暮死,因此在他們的視角裡,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緩慢。
有時候想聽人說一句話,對他們來說就要等上數年。
比如“長生如蜉蝣,朝生而暮死”這句話,蘇展風就聽了十年。
“長生如蜉蝣,朝生而暮死……”蘇展風暗自咀嚼,心中疑惑不解。
“既然是長生,又怎麼會朝生暮死?”
“我究竟是朝生暮死的蜉蝣,還是長生的蜉蝣?”
蘇展風看著那張已經看了十年的麵孔,英武俊俏,腰懷長劍,眉宇間總有種熟悉的感覺。
好像自己也曾站在這裡,望著腳下長河濤濤,發出了這般感慨。
蘇展風不懂那人說的,隻當是自己靈智初開,修為境界不夠。
蜉蝣懷惆悵,不知所以。
蘇展風落在那個劍客的發梢上,感覺自己腦袋空空,如夢似幻。
恍然間,他仿佛真的變成那個意氣風發的劍客,和幾位誌同道合的好友正在渡江。
儘管周圍人的一舉一動依舊如同慢速般遲緩,但這份新奇的感覺依舊讓他感到興奮。
如今以人族的視角觀察天地,方覺天地浩瀚。
自己橫跨的宇宙洪荒,不過是劍客腳下的一艘福船,自己眼前如滅世一般的無邊洪水,不過是一條名為黃木江的水運大河。
明明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要耗費許久,卻又這般自如。
不過他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一隻蜉蝣。
就在蘇展風以為自己要借著這個劍客的身體離開這裡的時候,福輪渡上卻異變陡生。
船上突然出現一個小賊,劍客和同伴追入船艙,卻發現那小賊竟是一隻長著蛛腿的邪物。
蘇展風心中有些害怕,畢竟他隻是一隻蜉蝣,哪來的本事摻和進這場危險的搏殺中?
不過幸好,這具劍客的身體自己會動。
劍客出招淩厲,而且身法飄逸,每次對方的蛛腿都離這個劍客隻有一步之遙,卻總能被劍客堪堪躲過。
雖然在蘇展風眼中,兩人的動作都像是慢動作一樣,但還是看得心驚膽戰。
這劍客的劍法也比他想象中要高深許多,一看就知道不是花架子。
不過就算他是一個武林高手,想要打敗前麵這個長著無數蛛腿的邪物,還是極為困難。
所以他隻能且戰且退,和同伴一起朝著船艙上跑。
在蘇展風眼裡,這一跑就足足跑了二十年。
離開船艙後,又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
眼看他們就要落敗,船上的所有人就將在劫難逃的時候,劍客卻突然坐下了。
蘇展風等了幾十年,隻覺得頭頂突然傳來一股無形的大道壓製。
蘇展風驚恐的抬起頭,隻見黃木江上風雲突變,鉛塊般的厚重雲層翻湧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