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偏巧在這兒遇上他?
對上他淩厲打量的眼神,錦瑟有些慌張,卻不能讓他看出來,隻得勉強扯出一抹笑。
“回侯爺,奴婢正好在附近買胭脂。”
“你說謊。”
高燦臉色沉鬱,並未相信。
“離這兒最近的胭脂鋪子在一條街外,你出來已有些時候,如今手上空空,該如何解釋?”
錦瑟暗暗叫苦,楊家府邸占地極大,這兒是楊府門前街,最近的商鋪也要出了巷子才看到。
除了走街串巷的商販以及玩鬨的孩童,附近當真沒有彆的鋪子。
若她說迷路,不知高燦能信幾分?
微垂下眼眸,她隻得硬著頭皮道:“奴婢見街上喧鬨,一時流連忘返,不知不覺便走到這兒。”
高燦冷嗤。
他審訊過太多自以為是,信口雌黃之人。
素來討厭睜著眼睛說瞎話。
原還當她比彆的丫鬟有分寸,卻不想是裝模作樣故意接近,如今還要跟蹤他!
他突然厭惡,眼裡戾氣橫生,“一旦我將方才的小童叫來問話,你可知道你的下場?”
萬萬不可。
錦瑟心提了起來,緊張地捏著手心。
若叫小童來問話,她無緣無故打聽父親的消息,更無法解釋。
隻得紅著臉,違心道:“奴婢奴婢想在這兒等侯爺。”
果然與他猜的不差。
高燦微眯了眼眸,惱怒的眼神逼視著垂首的小丫鬟,聲音冰冷,“看來是我對你太好,讓你忘了自己是誰。”
錦瑟上輩子是以大家閨秀的標準來教養,端莊識禮,從未說過這般露骨的話。
第一次違心說討好的話,高燦卻不領情,她羞紅了臉,難堪得無地自容。
高燦見她這般扭捏作態,更加厭煩,眸色一冷,“我看你也不必坐馬車了,自己走路回去!”
看著高燦厭惡的神色,錦瑟臉色有些慘白,心中生出一絲淡淡的屈辱。
話是她說的,也不怪他惱怒。
可他每次都這般誤解與她,難道她看起來真的像為了往上爬而不擇手段的人嗎?
“表兄。”
然而沒等她為自己辯解,就見楊菁菁從府裡出來,腳步有些匆忙,“表兄難得來一趟,祖父很歡喜,怎麼不多坐一會兒再走呢?”
高燦微一勾唇角,楊尚書隻怕是後悔今天見了他。
想歸想,他客氣道:“楊大人還需靜養,我若再叨擾,隻怕他老人家厭煩。”
楊菁菁笑容天真,聲音溫柔:“不會的,祖父病中也念著大姑母,看到表兄,他老人家彆提有多高興,笑容都多了呢。”
是嗎?
生前眼睜睜看著她在宣平侯府的爛泥潭裡掙紮,如今這廉價的惦念有何用?
高燦神色淡淡,未置可否,唇角甚至勾出一抹嘲諷,“楊大人心胸豁達,相信靜養些時日,身體便能恢複如前。”
錦瑟卻是眼眶泛紅,激動得捏紅了雙手。
父親當真念著她嗎?
小的時候,父親喜歡在書房教她和弟弟讀書識字。
若教得嚴厲了,他們就去母親跟前告狀。
每每這時,母親就會護著他們,責備父親。
可惜,一切在母親去世後,就變了。
高燦並未在意錦瑟在想什麼。
他來到那人生活過的地方,心中一股難言的低落情緒,不願久留在楊家,朝楊菁菁微一頷首:
“替我和你父親說一聲,我便不進去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