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丹清藥苦_你有白孔雀嗎_思兔閱讀 

4 丹清藥苦(1 / 2)

桃子咕嚕嚕滾到桌邊,撞出輕響,就這麼停了下來。

林斐然與衛常在兩人相顧無言,神色一致平靜,但內裡是否波濤驟起,誰也不知。

唯有秋瞳,她低著頭,在額發的遮掩下,瞪大雙目,顯然十分吃驚。

我的狐狸母親!

這是林斐然?

是那個恨不得將她坑害得身敗名裂的林斐然?

解除婚約四個字,或許能從衛常在口裡聽到、能從同門弟子嘴裡說出,卻唯獨不可能從她林斐然嘴巴裡吐出來!

因為太過驚訝,秋瞳的呼吸都亂了半息,她趕緊將沁血的指尖含入口中,掩飾異樣。

沉默許久,衛常在開口:“為什麼。”

林斐然微微歎氣:“你忘了嗎?我以前便說過,即使有了婚約,它也不會是你我的枷鎖。以前不是,現在亦然。”

她抬起手,腕上用紅繩係著一顆玉珠,她把珠子捏碎,珠光粉塵落下,一隻羽翼透明的蜉蝣蝶立即從中展翅而出,尾翼掠起浮光。

它盤旋幾圈,停駐在林斐然指尖。

“這是人皇為我們盟約時贈的禮,本是婚宴上雙宿雙飛之用,但現在該放它自由了。”

蜉蝣蝶身姿輕靈,鱗翅微顫,卻扇不走這越發壓抑的沉默。

晨曦透過白琉璃一般的翅膀,在衛常在那雙烏眸中映下一道虹光後,蹁躚飛出窗外。

“這紙婚約不過是一場誤會,你知道的,我也不是死纏爛打之人。此事我會修書給宮中侍官,請他代為轉告給陛下,你也告訴首座罷。”

屋內氛圍越發凝滯,稠得人透不過氣。

衛常在從遠山處移回視線,凝著霜雪的烏眸望著她,沒有否認,隻輕聲道:“確定麼,畢竟當初為了同我在一起,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那又如何。”林斐然望向他,“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而花精力,我不覺得有什麼可恥,如今是時候分開,我同樣不會覺得惋惜,因為這些都是我的選擇。”

“我隻是想你知道,人皇與首座盟定的婚約,若是解了,便不會有下一次機會——你生氣,是因為我先救了秋瞳?”

他又重複了之前的問題。

林斐然卻搖搖頭,看向窗外,不再言語。

衛常在眸光微動,側目看向低頭裝鵪鶉的秋瞳,清聲道:“師妹,勞煩你先出去一會兒,可以嗎?”

秋瞳一頓,隨即揚起個笑:“自然,是我不懂事了,還一直杵這兒,你們聊!”

她一溜煙地跑了,屋內隻剩兩人,衛常在突然開口:“你在生氣。能不能告訴我,要怎麼做你才能不生氣?”

林斐然看著他的神情,一時有些無言:“我並不是因為生氣、賭氣或者是置氣,才和你解除婚約的……”

幼時的衛常在不懂喜歡,不懂討厭,除了日複一日的練劍外,對於情感向來是遲鈍而淡漠的,他連吃個桂花糕也要嘗了又嘗,想了又想,才確定這感覺叫做滿足和喜歡。

林斐然突然想問他,便也問了出來:“你喜歡秋瞳,是麼?”

“喜歡?”

衛常在咀嚼著這個詞,林斐然曾經和他說過什麼叫喜歡,思慮幾刻後,他點頭。

“是。晨起時我要見她,與她待在一處時我會倍感平靜舒適,我也不想她受傷……”說到此處,他烏黑的瞳看向林斐然,“慢慢,想來我是注定要愛她的。”

他的視線依舊安靜平和,卻看得林斐然臉頰耳廓燃起一陣燥熱之意。

那不是羞澀,而是一種在不恰當的場合做了令人發笑之事後,隻能無措呆在原地任人嘲笑的局促與尷尬。

他們天生一對,他注定要愛她的,他也不負這份命定之意,已然對秋瞳有了好感,所以不想她死。

那林斐然的喜歡又算什麼呢?

秋瞳不能死,所以林斐然的命便隻能聽天由命。

她暗自吸氣,緩解眼間酸澀:“既然你心中清楚,今日又何必追問我緣由。”

衛常在看她:“我不知你為何生氣,所以要問。慢慢,一切均是天意,順道而為,無為而為,你又何必為此傷神。情情愛愛,終歸要湮滅在大道途中,就這麼重要麼?”

林斐然愣神許久,才笑了一聲,是在自嘲:“既不重要,你當初大可以拒絕,何必同我在一起委屈這麼多年?”

衛常在反問她:“同道修行者,是道侶、友人還是同門,隻要同道,又有什麼分彆?”

原來他是這麼想的。有些意外,可又在情理之中。

林斐然看向窗外雪山,沉默許久,她的心漸漸靜了下來,很奇怪,她現在想的竟不是秋瞳與衛常在,比起他們,她有一個更為緊迫、更為難耐的問題,她思索多年,卻從未同衛常在說過。

她問道:“衛常在,你說道到底是什麼。”

未待他回答,她掀開被子,起身立在窗邊,抬手召來瀲灩。

“這把劍是你贈我的,但是,我拿它要做什麼呢?”

衛常在停頓一瞬,不知她為何轉了話題:“修行劍道,必然要一把出鞘的劍來明心。”

林斐然背光而立,零落散出的繃帶飄揚,寬大的裡衣被風吹裹著她的身形,顯出幾分孤直,她回頭看他,蒼白的麵容半明半暗,她開口:“我修的,是劍道嗎?”

衛常在眨眼,吹來的繃帶卷過他的指尖,還帶著一些溫熱,他挾住,下意識摩挲,答得輕而堅:“慢慢,你與我一樣,修的是劍道。”

林斐然又問:“什麼樣的劍道?”

衛常在起身:“太上忘情之道,無欲、無物、無我,天人合一。”

“不對。”林斐然回身走了兩步,站在床沿,垂頭看他,“這不是我要的。”

“那你要的是什麼呢?你從來不和我說。”

衛常在指尖停駐,他也依著這樣的姿態,抬頭看她,烏眸清澈,聲音清冷,說出的話卻一點不婉轉:“修行十年了,慢慢,這不是你的道,那你這十年都在做什麼呢?”

林斐然有一瞬恍惚:“是,我在做什麼呢。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想要證明自己,我想要彆人喜歡我,所以我夜以繼日地修行,卻依舊一事無成。”

十年風雪磋磨,如今再回首,從前過往竟已遙不可及,再難憶起。

刹那間眼上微熱,心中似有異火急起,林斐然頓感心神不穩,閉目道:“到底相識十年,尚有同門之誼,你我便好聚好散。解約一事已定,我不會再煩擾你們,你走吧。”

衛常在眉頭微蹙:“怎麼了……”

林斐然抬手揮開:“我不想說出那個字。”

衛常在垂眼,看著自己的手:“如此,便隨你心願,隻希望你日後不會後悔。”

他眺望遠山,在白雪青鬆間,一隻蜉蝣蝶正停在鬆果上,透明翅膀下映出一道虹光。

門開了又合,衛常在離開了,廊下傳來兩人的聲音。

“衛師兄,你們談好了?這桃子被我不小心帶出,還未送給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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