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度感覺皮膚微微一涼,隨即就是一絲絲疼痛傳來,心裡瞬間浮起一陣後怕。但是他臉上毫無表情,雙眼瞪圓死死地盯著年輕獄卒。
年輕獄卒情不自禁的後退之後,猛然反應過來,一種屈辱感啃噬著他的內心。帶著為自己剛才的膽怯而屈辱的感覺,麵目猙獰的朝著韓度咒罵:“該死的東西,你以為你爹還是戶部侍郎?你還是堂堂韓公子?你爹現在就是草民一個,老子砍死你,也沒人會多說一句。”
說著,長刀高舉,就要朝著韓度劈下。
韓度雙眼一縮,心裡恐懼緊張,念頭如電閃雷鳴般閃過。“你敢,我爹雖然不是戶部侍郎了。但是我還是舉人,隻要皇上一天沒有取掉我的舉人功名,那我就是高高在上的舉人老爺。你一個區區小吏敢殺我,難道你不怕被天下讀書人千夫所指嗎?”
韓度是今年才考中的舉人,十九歲的舉人算的上是天縱奇才。要是他老爹沒有被治罪的話,他還準備明年去考取進士呢。可是拜韓侍郎一封奏疏所賜,大好前程戛然而止,變成了階下囚。
不過他的舉人功名倒是還在。按理來說,像韓度這樣等著被斬首的囚犯,科舉功名自然也會被剝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朱元璋年紀大了忘記了這茬,還是其他原因,反正現在韓度仍然是舉人。
讀書人!
三個字震的年輕獄卒眼冒金星。
在洪武朝,讀書人之稀少、之金貴,那不是後世的人可以想象的,更何況韓度還不是一般的讀書人,而是有著舉人功名在身。
讀書人這個群體常常抱團,誰要是惹到他們,就要有被他們群起而攻之的準備。
年輕獄卒心中生出退意,彆說是所有讀書人了,就是一個普通秀才他也惹不起。彆看他是堂堂刑部大牢的獄卒,見了讀書人,哪怕隻是一個秀才,他也要氣短三分。
不氣短不行啊,他隻是一個小小的獄卒而已,他的上司們,有一個算一個,哪一個不是讀書人?哪一個不是以讀書人自居?
再說了,他原本來這裡就是想要嚇唬嚇唬,好找機會占一些便宜。難到他還真敢在這裡殺了韓度?除非他也不想活了。
可是現在局麵,讓年輕獄卒有些惱羞成怒,又有些騎虎難下。
一時之間,年輕獄卒高高舉起的長刀停滯在空中,雙眼惡狠狠的死死盯著韓度,想要靠眼神壓服他。
韓度眼看年輕獄卒的長刀沒有乾淨利落的劈過來,心下瞬間大定,更是毫不退縮的和他對峙,局麵僵持不下。
一張枯皺的手掌從後麵,按在了年輕獄卒舉著長刀的肩膀上。
“這麼劍拔弩張的乾什麼,收起來,收起來。”
年輕獄卒緩緩放下手臂,借坡下驢,錚,回刀入鞘。
“韓公子不要誤會,他隻是和公子開個玩笑罷了。我們來此是例行巡視,沒有彆的意思。好了,現在我們也巡視完了,這就離開。”說完也不和韓度客氣,轉身便拉著年輕獄卒走出牢房。
再次將牢房鎖上,兩個獄卒對視一眼,便沿著來路返回。
等到離開韓度有一些距離之後,年輕獄卒尤自在不甘心的發狠,“該死的東西,要不是你老哥攔著我,剛才我就砍了他。”
“算啦,小六。你何必跟一個將死之人置氣?”老獄卒倒是沒有揭破小六的色厲內荏,繼續規勸道:“反正他也沒幾天好活了,你砍了他,少不了要吃掛落,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你,不值當。”
小六緩緩點頭,平複滿腔煩躁,忍不住回頭,留戀般的朝著韓度的牢房看了又看。
“怎麼?還不死心啊?”老獄卒朝著小六調侃。
“不死心啊,這麼俊的小娘子,彆說是那些勾欄之地,就是那些大牌的青樓也少見的很呐。”小六回想起那窈窕的身段,仍然是禁不住的歎息。
“這要是遇到一個貪生怕死的,咱們哥倆今天的事就成了。誰知道會遇上這麼個不要命的東西,隻能認命,就此作罷。”老獄卒說著頓了一頓,繼續道:“不過你要是真惦記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
小六搖頭輕笑,“老哥你不要誆我,人家是要充入教坊司的,教坊司那是咱們這種人能進去的地方嗎?”
教坊司雖然和青樓做著一樣的買賣,但是它畢竟不是青樓那種隻要是有錢就可以進的地方。
教坊司隻對官員開放。
老獄卒左右看了一眼,湊到小六耳邊輕聲說道:“也不是沒有路子。”
“真的?”小六瞪大眼睛,詫異的看著老獄卒。真是沒有想到老獄卒的路子這麼野,連教坊司都能夠找到門路進去。要知道除了官員之外,就連那些有錢的富商也進不去教坊司。
老獄卒沒有直言所說是真是假,微笑著看著小六,意味深長的道:“按規矩咱們是進不去,但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些管理教坊司的官員,自然是眼皮都不會夾咱們一下。但是教坊司可不隻是有官員啊,官員下麵還有著大量的胥吏呢。”
小六聞言,眼睛一亮,“老哥的意思是那些胥吏在私下引人進去?老哥你有這樣的門路?”
老獄卒點點頭,“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既然咱們都能夠靠著這座大獄吃碗飽飯,那他們為什麼不會吃那些女人?”
老獄卒的話戛然而止,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看著小六,笑而不語。
小六心領神會,拍在胸脯說道:“老哥放心,隻要老哥肯引薦,好處自然是少不了老哥的。”回頭看著韓度所在的牢房,惡狠狠的說道:“我就是傾家蕩產,我也要去好好伺候那兩個娘們兒。”
老獄卒聞言高興起來,拍著小六的肩膀笑道:“咱們什麼關係啊,談錢生分了,生分了。好說好說,到時候老哥一定幫你達成心願。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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