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醫院主力台柱,共同處理同一起病例,都是診治難度極高的病患,金娜娜的先天性心臟病符合這個條件。”
“而他們一旦共同診治,必定一正一負。
趙楷是主任醫生,經驗豐富,能力又不弱於李仁華,必定是他作為主刀醫生。”
“那為什麼檔案顯示李仁華是主刀,趙楷是助理?”
內心湧現百感交集的滋味,孟冬雅有種想要逃避問題的感覺,可她還是問了出來。
“這個答案,你心裡清楚。”
“檔案記錄是人寫的,自然可以改!”
更改手術檔案資料,對於醫院裡一名有望上位副院長的主任醫師而言,並不是難題。
孟冬雅明白這個道理,可一想到先前見過的醫生趙楷,麵色浮現了幾分猶豫。
“如果你還有質疑,可以去問問檔案資料裡麵,陪同金娜娜手術的麻醉師,護理人員。”
高澤用手機將檔案資料拍攝下來:
“你用警察身份質詢,他們不敢隱瞞,必然會吐露整個手術實情。”
“我會去詢問,但我還有個問題。”
孟冬雅問道:“既然金娜娜手術失敗,逃不開趙楷醫生的責任,金三順複仇也應該向他。”
“可是為什麼金三順抓到李仁華醫生的時候,他沒有告訴金三順他抓錯人了,要去抓趙楷醫生?”
高澤將兩人檔案放回原處:
“恐怕是李仁華醫生不想讓趙楷醫生成為受害者,也有可能有其他原因,這方麵問題還要詢問正主金三順。”
“行,去詢問金娜娜手術的麻醉師,護理人員任務就交給我。”
“你去金三順那邊,那家夥跳樓重傷,被送到重症治療室救了幾個小時,應該救回來了。”
高澤沒有意見,獨立質詢能夠鍛煉孟冬雅的能力。
以後遇到了些案件問題,他也能交給孟冬雅處理。
重症治療室。
經過長達三個多小時的手術治療。
一附醫院的醫生真把他從閻王殿那邊拉了回來,也主要是金三順命大,跳樓讓他腿骨粉碎骨折,胸腔大出血,內臟和大腦倒沒有損傷。
“高處,你來的真及時啊。”
“醫生剛跟我們說,金三順恢複了意識,你就來了。”
鄭光庭看著白色病房門外的高澤,帶領鐘文景率先走入房間。
如今李仁華醫生遇害案件,偵破談不上高澤的功勞,也談不上刑警大隊功勞,金三順一浮出水麵,幾乎就是明牌。
沒有理會鄭光庭眼神中的戲謔,高澤進入病房見到了金三順。
他身體已經搭建了身體支架,除了腦袋以外,下半身都被白色繃帶纏繞。
從麵容來看,消瘦普通,膚色黝黑,嘴唇乾裂,肌膚泛起砂石一樣的粗糲,深溝般眼窩嵌著兩個渾濁有神的眼睛。
看到他們這群身穿製服的警察,眼睛裡麵沒有任何害怕,緊張以及一絲殺人後的愧疚。
農民工,在國內就像是一隻隻可以榨出血汗的人羊,他們勤勞淳樸,堅韌厚重,默默無聞,又不乏狡詐,憋屈,憤怒,像是隨時就會爆炸的火藥桶。
當約束他們的韁繩脫斷,必然伴隨鮮血成河。
他們擁有倔強樸實的道德善惡觀,決定殺人心中會產生行俠仗義般的崇高,是覺得遵守了道義,而不會感到負罪。
金三順就是這樣的典型。
高澤明白,他絕不會為李仁華醫生死亡有半點懊悔愧疚,隻會覺得庸醫可殺,更不會知道自己殺錯了人。
他不懼警察,不懼任何法律懲治,隻會覺得給女兒報仇,已經無悔。
所以想要讓他得到懲罰,莫過於良心和道義上對他善惡觀念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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