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在俯望跑道的餐廳裡一個人呆坐了一小時。叫了昂貴的西餐,卻把盤子擺在桌上,像臘製裝飾似的排列,沒有碰過。有時煙灰掉在地上,沒有放進煙灰缸裡。稍微側臉避開窗上滿溢的光線,出神地望著跑道上的飛機。然後下到大堂,在商店和旅行社之間瀏覽了三十分鐘,直接回家。
“她打過電話嗎?”
四點半,趙燕山打電話向烏進報告時,烏進語意深長地這樣反問。趙燕山不願意讓他以為他怠慢工作,於是加油添醋地說,你太太在旅行社裡熱心閱讀國外旅行的宣傳手冊,似乎有意出國旅行。
烏進沒有回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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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的一天,沙豔枝一點後出行到商業街,又到各種店鋪瀏覽商品。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圈。然後走進一間小型珠寶店,買了一對耳環。越過玻璃窗,趙燕山看到她付了將近一萬元。她把舊耳環收進手袋,嵌上新耳環步出店門。耳環上葡萄酒色的大寶石,跟她華麗的臉型十分相稱。
然而出到外邊走了一分鐘,她就利用街角的櫥窗做鏡子,將新耳環摘下來,戴回舊的。然後把新耳環丟在路邊,用高跟鞋的鞋跟踩了兩三次,若無其事地走開。
當天的報告中,趙燕山向烏進隱瞞了這件事。他把那對耳環撿起,準備送給尤麗做禮物。
“怎麼那麼高興,送我這麼貴的耳環?”尤麗笑著接過趙燕山送來的耳環。趙燕山告訴她,那是某個有錢的女雇主送的回扣。
趙燕山重新想到,沙豔枝可能做著妓女同樣的事。在街上彷徨著等候男人喊住她。她的搖曳走法和長發背影微妙地流露妓女的媚態。她不缺錢,但情感寂寞,想尋找刺激。
但是在下一次的跟蹤,趙燕山的預測又被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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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沙豔枝坐上計程車,在高速公路上兜兜轉轉地走了兩個多小時,結果一次也沒下車就回家了。
“到底乾什麼呢?”載著趙燕山跟蹤的計程車司機不耐煩地說。趙燕山坐在後座,知道她的表情如何。僅僅出神地眺望車窗外。就跟坐在公園看噴水池的水打散的陽光一樣的眼神一樣。
她所做的事隻有一件揮霍金錢和時間。花錢買耳環和高級料理,為了浪費。這是她唯一的樂趣。簡直像等候人生最後的死期來到的貴族老婦人一樣,揮霍所剩不多的時間和花不完的金錢。
“這樣跟蹤下去,什麼也得不到。”趙燕山告訴烏進。
“不,請繼續跟蹤下去。一定發現什麼的。”烏進在話筒的另一端,有點傷感地不肯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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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沙豔枝和往日不同,一離家就走向火車站。然後從南光車站乘搭去西平的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