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燕山無法想象尤麗死去時是什麼表情。
更加想象不到沙豔枝殺人時是怎樣的臉孔。
烏進說“昨晚回到家裡,沙豔枝已經上床了。疲憊的臉憎恨地盯著我。我問她為什麼不來戲院,她說搞錯地方,在不同的戲院等了十五分鐘;然後在商店逛了一陣就回來了。我妹妹說她回家時是九點左右——不會錯吧。”
烏進的身體好像漏風似的萎縮了,雙頰憔悴。他因妻子的過失而心慌意亂。
“我有一個要求。”烏進用輕微抖動的眼睛看著趙燕山,“被殺的女性隻是因誤解而牽連到沙豔枝,萬一她受嫌疑,你能不能做證人?我希望你告訴警方,你最初受我委托,然後背叛我,再受我太太之托調查我的行動。前晚也跟蹤了我。你就說前晚我和我太太約好七點鐘在戲院前麵碰頭,九點鐘散場後我和太太回家。”
“可是你的秘書也同你一道看戲。”
“那家夥,我很容易叫他作偽證。我要第三者的證詞。你是偵探社的人,警察也會信你的。至於錢方麵……我可以給你三十萬。”
趙燕山接過烏進開出的支票,答應了他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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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燕山接到沙豔枝打來的電話“現在馬上到南光酒店大堂來。我有重要的話對你說。”
趙燕山到了酒店。沙豔枝在幽暗的大堂等著。穿一件黃黑的大膽圖案時裝。沙豔枝假裝沒發覺趙燕山,站起來走向大理石樓梯,慢慢拾級而上。
趙燕山上樓梯時,沙豔枝的背影已消失,不過她的高跟鞋打在大理石的聲音不住地往上去。
終於女人的足音停止。趙燕山上到六樓四周一看,沙豔枝的背影倏然轉到走廊躲起來。踩在地毯上的足音很小,趙燕山像迷路似的在走廊上轉來轉去,追蹤沙豔枝。
沙豔枝走進六〇一號房。趙燕山跟著走進。五分鐘內,沙豔枝一句話也不說。吸煙的側臉看不出是殺過人的女人。趙燕山驀地感到,沙豔枝明知是誤解而殺了尤麗。就像在豪華料理裡彈煙灰,踐踏高價耳環一樣,殺死尤麗乃是這個女人最高的奢侈。
沙豔枝一邊揉熄煙蒂一邊開口
“昨天的報告是假的吧!星期三晚上,我先生並沒有去看電影。”
沙豔枝從手袋拿出新聞簡報。星期三發生的事件用不同的照片和不同的字句報道。那張照片上的尤麗看來宛如他人。
“星期三晚上,我先生去殺這個女人了。”
趙燕山的手反射地活動,不顧一切地一掌摑在沙豔枝的臉上。他不願再像皮球一樣被他們夫婦踢來踢去。戴同樣的假麵具,說同樣的話,不斷使他掉頭轉來轉去。沙豔枝用一隻手撫臉,眼端卻在笑。“你又背叛我,投向他那邊啦。”
“為何你丈夫要殺尤麗?他跟尤麗毫無關係。”
“你先將我不知道的事說一遍,之後我先生有過什麼做法我再告訴你……”
趙燕山將百貨公司屋頂上開始到昨天在光明酒店的一切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沙豔枝默默地聽著。
“果然跟我想得一樣。我沒有打電話到這個女人的家,大概是我先生托女侍打去的。我也沒去找過尤麗,對領帶夾的事我一無所知。星期三晚烏進叫我去商業街的電影院。我去了。那時他卻從另一座電影院出來,去殺那個女人。他的秘書很容易堵住嘴巴……”
“他有什麼必要殺尤麗?”
沙豔枝沉默一下。伸手將頭發撥去耳後,露出珍珠耳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