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去過地下室,我連什麼地方是地下室都不知道,也沒人告訴過我。雲杉從來沒跟我說起過。是的,雲杉的媽媽不喜歡我,這很正常,我一直不懂如何討人歡心,這大概也是我做生意失敗的原因。我不懂得糊弄人,如果我看不慣誰,我就會表現出來。是的,我不喜歡這個家其他的人。我覺得他們都很虛偽,不懂得真感情。這個家裡隻有雲杉是個好人。
我跟舒文誌單獨說過一次話。那次,大概是星期二吧,我正好調休回家,看見他一個人站在馬路上發呆,我本來想假裝沒看見他的,這樣也省得打招呼。但我走過的時候,他叫住了我。我跟他寒暄了幾句。我問他,為什麼會在這兒,他說他來找個朋友,但是沒找到路,因為朋友給他的地址他看不懂。他給我看了張寫著地址的條子,我不記得了,隻記得是什麼左拐三,右拐四,一瓶七喜……後麵不記得了。我大致跟他說了說我的猜想,他很高興,連聲謝我,我們後來就告彆了。我發現他好像是路盲。我們是在辛程路上碰到的,那裡正好有個公交車站,我下車的時候碰到了他。這是一次巧遇。
我不知道舒文誌為什麼會被殺,當然這不關我的事,所以希望你們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他跟我毫無關係。
口供資料看完,接著是舒文誌的個人檔案資料和現場勘察記錄。
舒文誌的人生如果光從檔案上看的話,是再簡單不過了。現年三十八歲的他,出生於一個普通的教師家庭,父親舒安是第八中學的數學老師,母親李萍在同一所中學教語文。後來兩人因感情破裂離婚,舒文誌被判給了母親。舒文誌初中畢業考取了本市唯一一所全國重點高中a中學,高中畢業後考取本市重點大學h大學中文係。大學畢業後在青風中學擔任語文老師。同年,其母李萍患乳腺癌去世。三年後,舒文誌從青風中學辭職,檔案資料劃歸街道保管,之後他的行蹤便沒有登記。
在舒文誌的檔案資料後麵有一段附錄,看來警方曾對舒文誌的經曆做過調查。
前妻朱林。後離婚。同年10月朱林赴美留學,目前定居美國。
曾因聚眾賭博被刑事拘留兩天,罰款2000元。
因聚眾賭博又被刑事拘留三天,罰款3000元。
參股一家小舞廳,因經營不善該舞廳倒閉。之後據鄰居反映,開始做股票和期貨,但具體操作情況無從查證。
以後在“春天”舞蹈學校教授舞蹈,每周工作四天。
現場勘查記錄如下:
日期:20xx年5月24日
負責警官:田春達郝東
負責整理:鄭劍
案件簡述:昨日上午接到報警至大同路28號,在該宅地下室發現該戶男主人舒文誌屍體。本案已正式立案偵查。
20xx年5月23日上午8點10分,110接到報警後,獲準進入大同路28號洪縵雲宅邸,田春達、郝東、鄭劍及法醫李祖明於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到達現場時間為9點14分。
陳屍地點為該宅地下地下室。地下室入口處位於廚房對麵,與廚房相距3米,中間隔有通往二樓的樓梯。地下室麵積15平方米。有兩道門可以進入。男屍臥倒在一個長2.4米、寬1.5米、高1.5米的鐵箱內。注:該鐵箱實質上是木製箱外圍鐵皮的結構,箱蓋為木蓋,四邊環繞有鐵皮,本用於裝杜稚柳全身雕像之用。)
死者側臥,右半肢體向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經法醫初步鑒定,死者唯一外傷為腦後輕度碎裂傷,可能為某物體襲擊所致,鐵箱周圍有少量花瓶碎裂片,懷疑可能是襲擊死者所用凶器。
死者身穿米色xx牌t恤,深色長褲,黑色皮鞋,腕上有雷達表一塊,白金結婚戒指一枚。鐵箱內有十餘張報紙,無其它物品。經查,鐵箱內側有一行用血寫的小字,經仔細辨認,字跡內容為“不是向冰”。注,向冰為洪縵雲三女兒曾雲杉的新婚丈夫。)附:血字指紋經鑒定為舒文誌本人所有。
鐵箱無鎖,在鐵箱旁發現一根擀麵杖。報案人張玉芳稱該擀麵杖原本是插在鐵箱上,起到鎖箱子的作用,今早她發現屍體時,為了看清箱中物體,將擀麵杖拿了下來。擀麵杖上隻有張玉芳一人的指紋。
地下室內共放有十四個箱子,其中三個紅色樟木箱內裝旗袍等衣物),四個小黑銅箱內裝書畫作品),四個紅色小木箱內裝私人物品及雜物),兩個黑色木箱內裝書畫作品),一個綠色空皮箱。另有六個大花瓶有包裝),四個小花瓶和工藝品若乾,博古架兩個,兩幅大壁畫分彆靠在兩邊牆上,一幅用白布包裹,一幅無任何遮蓋物,另有空調一台。
14
淩翔來到洪縵雲家後,曾雲杉對她說:“
你不用客氣,就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好了。我已經跟家裡人都交代過了,你就放心住吧。對了,我大姐還給你準備了你愛喝的米酒呢。”曾雲杉一邊說一邊幫淩翔把行李拉到客房裡。
米酒,絕對不能沾。這次我是來辦正事的,淩翔暗想。
“太謝謝你了,雲杉,我住在這裡真的不要緊嗎?你有沒有跟你媽媽說過?”淩翔進屋之後問道。雖然她之前已經下決心要到洪家來做臥底,但真的到了這個陌生的環境,她還是有點犯怵。她不知道洪縵雲對她的到來是什麼態度。
“我媽?我當然跟她說過了,你不用擔心,她很歡迎你。我媽跟伍律師很熟的,她也很喜歡伍東盛。我一跟她說你的事,她立馬就同意了。”曾雲杉若無其事地說。
這是一間大約12平方米的小房間,雖然屋子不大,但就像這個家的其他地方一樣,裝飾得溫馨典雅,充滿了女性閨房的韻味。
“這裡原來是我姐姐方其的房間,後來她嫌這個房間太小,就搬到對麵去了。”曾雲杉拉開窗簾,露出花園的全景。
“你們家可真大。“淩翔歎息道。
“其實也沒什麼好,我們家太複雜了。相比之下,我倒寧願生在一個普通的小家庭。”曾雲杉的語調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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