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過,來看過。”周設濤道。
“哦,他們出門來看你們,豈不是要花更多錢?畢竟,他們不能住工廠宿舍吧,訂酒店之類的開銷……”
“他們單位能報銷一點。”這部分情節,周設濤和大哥周建濤是討論過的,且道“我們在外麵打工,都在攢錢準備買房子。等他們退休了,就把老家的房子賣了,搬家到粵省來。”
周設濤的情緒漸漸回歸穩定。他的防禦,在普通人看來已經是很強了,兄弟倆的防禦也不純是出於幻想的,也是通過直播間之類的地方,詢問過律師的。
可這些,對劉文凱來說,隻是刺激得自己開始性趣盎然了。
在美國法律界,有一種長期性的工作是模擬法庭,有模擬法庭攻防的,更多的是給證人模仿法庭問話的。
但在國內,律師們基本不怎麼做這一塊,不是有錢不賺,而是因為模擬對話,或者提前準備證言證詞,價值有限。因為美國的法庭發言,特彆是證人證言是說給陪審團的普通人聽的。而在中國的法庭上,起決定作用的都是專業人士。
普通人即使準備的很充分,也很容易被專業的法律人士看穿。畢竟,法庭上的書記員都是乾了好幾年的老手了。
就像現在,周設濤的回答雖然四平八穩,可在做了快二十年刑警的劉文凱眼裡,他依舊是個雛。無非是個接受過訓練的雛罷了,哪怕是訓練10年,也比不上真正的老雞。
劉文凱盯著周設濤看了好一會,直到看得他不自在了,才輕輕一笑“也就是說,你爸爸媽媽也是知情人了。”
說著,劉文凱就拿出了手機,滴滴滴的按號碼。
周設濤呆了呆,道“跟我爸媽無關。”
“那也要帶回警局問問看。如果是知情不報的話,就涉嫌窩藏罪。三年有期徒刑,丟工作,丟退休金。”劉文凱一邊說,一邊繼續摁手機。
“跟他們無關!”周設濤的一切外殼徹底崩壞,人的表情也扭曲了。
劉文凱笑而不語,拿起手機“喂,我老劉啊……”
“啊……”周設濤瞬間發瘋,癲狂的想要去搶劉文凱的手機。
但他雙手都被拷著,根本是動都動不了,使勁掙脫的動作,除了將手腕勒出血痕來,就是帶著椅子摔倒在地。
周設濤發出低沉的癲人的怒吼聲,並發瘋似的扭動身體,想要讓對方因此而屈服。
站他右側的刑警毫不猶豫的掏出電擊槍,摁住周設濤的大腿就是一記。
周設濤整個人一僵,瞬間僵直了。
什麼發癲文學,在刑事案件麵前,完全不值一提。
劉文凱就當著周設濤的麵,拿著手機,繼續道“周建濤和周設濤的父母,你們查一下,這兩個人應該是知情人。帶到局子裡好好審一下。”
放下手機,劉文凱再來到周設濤麵前,用手扇扇風,皺眉道“尿失禁了?沒事,一會就乾了。怎麼樣,你是現在交代呢,還是等你父母遭一輪罪,兩輪罪,然後再交代?”
周設濤尿了一褲子,哭起來都缺乏眼淚的樣子,隻用仇恨的眼神看著劉文凱。
“隨便你說不說,我可以陪你等你爸媽那邊的消息過來,看他們能熬多久。”劉文凱淡定的看著周設濤,道“這種案子,我們最起碼可以把人拘37天。37天後,你們要是還能扛得住,我還可以申請羈押時間延長……”
劉文凱自始至終,都沒有提案件的名字。
但這個時候,周設濤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他感受著大腿的刺痛,尿液的冰冷和躺在地下的羞恥,打心眼裡不想父母再受這樣的罪。
“我說,都是我做的。”周設濤現在隻恨自己沒舍得早點自儘。
“你做了什麼?”劉文凱問。
“我……我殺了那對母女。”周設濤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突然如釋重負,就好像坐長途汽車,憋了一路的尿,終於釋放出來的感覺。
劉文凱問“把名字說出來。”
“隋瑩雪和麥芹穗。”
這一次,輪到劉文凱鬆一口氣了,立即追問“怎麼殺的?”
周設濤“掐死的。”
“怎麼掐死的,你一步步的說。”
周設濤長籲一口氣,緩慢的描述起來。
劉文凱預設他是跟大周一起殺的人,而從周設濤的回答來看,他對具體的殺人過程,還是有隱瞞的。因為你不可能掐著一個人,阻止另一個人逃走或反擊。
但這個時候,劉文凱並不急於糾正周設濤,就讓他半真半假的回答後,再問“你怎麼進門的?”
“她爸有次喝醉了,倒在路邊,我給他扶進去的。進去以後,我就突發奇想,把他們家房門的鑰匙拓在了嚼過的口香糖上,然後……我網上找的攻略,買的東西,自己配了個鑰匙。”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五月。五一節的時候的事。”
“也就是案發前11個月?”
“是。”
劉文凱看著麵前周設濤,恨的牙癢癢,又佩服這種蔫種的耐心。
有的蔫種,可能做舔狗一做就是三四年的時間過去了,而有的蔫種,能用半年的時間學著用口香糖拓的模子做鑰匙,還能再用半年的時間一次次的調試,磨出一把合用的鑰匙出來。
他原本可以直接把鑰匙從麥祖卿的身上偷下來的,如果整串鑰匙都丟了,麥祖卿估計也會以為是喝醉了丟的,甚至不見得會換鎖,但16歲的周設濤,就是不選簡單的方法,愣是用笨的法子,做下了最惡劣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