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亮了證件,再提著箱子,跟吳軍一起快速爬上三樓。
事發房間,距離樓梯不到十米遠,周圍亂糟糟的還有樓內居民在圍觀。
前兩天才獲得犯罪現場勘察v4的江遠,瞅著這一幕,就不自覺的皺眉頭。
還隻是新人的江遠也沒資格說話,再跟著亮了一次證件,低著頭進到房間裡。
三四十年前的房間麵積普遍偏小,差不多隻有四十平的樣子,客廳間接采光,一間較大的臥室倒是光線明媚,但裡麵裝著多名警員,外加一具橫躺的屍體,局促感不可避免。
好在新鮮屍體的味道尚可,使得房內的環境尚可接受。
“先穿戴。”吳軍表情嚴肅,示意江遠打開勘察箱。
江遠戴好了口罩手套帽子和護目鏡等物,再站到吳軍身邊,順便觀察屍體。
死者隻著一條三角內褲,的躺在床上,胸腔中刀,出血量極大。江遠低頭看看,血液幾乎是將臥室裡的臟地毯浸濕了,旁邊做現勘則踩著凳子,在費力的自上而下的拍照。
刑事現場攝影也是一個專門的門類,尤其是在數碼相機流行以前,拿著專業照相機的民警需要用儘可能少的膠卷呈現極豐富的信息,非得練上幾年才能真正上手。
具體到拍攝的時候,完整的刑事現場攝影,要有現場方位照相,要有現場全貌照相,現場中心照相,現場細目照相,還有諸如相向拍攝法,十字交叉拍攝法,分段拍攝法等等講究。
不過,在失去了膠卷的掩護後,小地方的刑事現場攝影這個崗位就迅速被現勘給覆蓋了,需要的情況下,刑警們也能做,法醫也能做,交通警也能做。
當然,基本要求還是要有的,尤其是重特大案件,民警們還是儘可能的按照規範來操作。像是屍體的拍攝,就必須是垂直拍攝,而不能像是普通人拍照那樣,從側麵斜著隨便拍。
江遠等拍照完成,就跟著師父吳軍做屍體的體表檢查。
法醫是個需要豐富經驗積累的行當,哪怕是讀了五年的醫科大,江遠還是要跟著吳軍一點點的學過去。
吳軍也拍了幾張照片,尤其是屍體周圍的物品,然後再轉頭對江遠道:“你看看這個屍體認識不?”
“我……”江遠一口氣險些上不來,無奈看了一眼,道:“我怎麼可能都認識。”
“你是寧台縣土著嘛,說不定就能碰到一個同學朋友的。”吳軍等江遠仔細看過,才遺憾的歎口氣,道:“真的不認識的話,就隻能從頭找了。我說你來記錄吧。”
“男性屍體一具,屍長170厘米……皮膚蒼白……頭發黑,頭皮完整……”吳軍一邊說,一邊還核對江遠的記錄,不覺頻頻點頭。
江遠記錄的頗為規範,甚至更為詳細,像是開篇就標注了屍體的方位和姿勢,皮膚蒼白一項,後麵又續了一句“無黃染”……
從吳軍的角度來看,能做到這一點的江遠,就更像是同事而非徒弟了。
江遠自己也是越寫越有感覺。
新獲得的技能“犯罪現場勘查v4)”的範圍和深度,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它既包括通常意義上的現勘,也包括了法醫的現勘和痕檢的現勘等等。
而在法醫的現勘中,屍表檢驗也算在內。
如此算來,犯罪現場勘查v4)的作用就相當大了。
江遠壓下內心的想法,認認真真的跟吳軍做完屍表檢驗,接著,兩人開始檢查和提取dna檢材。
所謂dna檢材,就是有可能含有dna的物證,常見的比如血痕、精斑、唾液斑或者孤立型的滴狀血液等等。
江遠先是圍繞著屍體周圍,提取毛發和皮屑。雖然有很大可能是受害人自己的,但隻有檢查以後才能確定。
屍體周圍的痕跡物證,通常被認為可靠性更高,因此需要格外仔細的檢查。吳軍年紀大了,雖然沒到老眼昏花的程度,但對於細致的小物證,敏感性也是有些減弱了。
江遠恰好相反,很快就提取了多樣物證,有好幾樣,吳軍看都沒看清楚。
吳軍見狀,乾脆趁機直起腰來,小做放鬆。彎腰在半高的床前做檢查,對他這個年齡的老腰精來說,最是難受不過了。
江遠是才畢業的年輕人,正是身體精力好的時候,又剛得了技能,一點都不覺得疲憊,把屍體周圍的物證提取清楚了,就開始提取血液證據。
隻見他先是選擇了屍體大腿處的一坨血液,用棉簽沾了血,並不直接丟進物證袋中,而是又取了一張濾紙,裹住棉簽,再將之包成三角形。
光是這一個動作,就讓旁邊的現勘和吳軍看住了眼。
他這個操作,其他人很容易就理解了,吸了血的棉簽,直接進物證袋,既容易被汙染,又容易從物證袋中滲出血來,那又會形成二次汙染——為了避免腐敗,生物檢材是不能用塑料物證袋保存的。其次,物證放的久了,棉簽裡的血又容易乾,不利於核查與二次使用。
但是,用濾紙包裹一下,情況就不一樣了,自棉簽中滲出的血,很容易就被濾紙吸收,而以濾紙的吸水能力,自然不擔心再滲出。而到了實驗室使用的時候,隻要剪取一點上麵的濾紙,就足夠dna檢測使用,剩下的依舊很好存放。
理解歸理解,但對於日常將多個煙頭倒進一個物證袋的現勘員來說,真沒人告訴他可以這樣操作。
“你這是從哪裡找來的徒弟?”現勘訝然的問吳軍。
吳軍鎮定自若的晃動一下腰部,緩緩道:“有些操作,我隻是自己平時懶得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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