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台縣局顯的格外的安靜。
到了下午六點鐘,已有大量穿著油光發亮的長褲的男男女女,彙入到了下班的車流中。
公交車裡也沒扒手,就那麼安安靜靜的看著長褲男女和正常穿短褲的人們,往著回家的方向開去。
江遠騎了一輛毫無樂趣的踏板摩托,像是一名中年大叔似的,湧出停車場,彙入人流,仿佛一隻普通型社會性中大型牲口似的,往家開。
今天又是隻破了個小積案的日子。
有一點滿足感,但不是特彆滿足。
就好像吃火鍋吃了白湯鍋,又隻吃了八成飽似的。
挺好吃的,就是總覺得欠缺點什麼。
一言以蔽之,就是胃口大了,這種就判人兩三年的案子,總覺得不對味。
其他相關部門,大約也是類似的感受。就比如辦案中心的警員,遇到這種案犯的審訊的時候,就一拖再拖,檢察官也是例行公事的模樣。
各級警官,再看不出偵破命案積案時的積極模樣,有時候甚至拖拖拉拉的找不到人。
隻能說,還好江遠是技術員,否則,就辦案的那些破事,煩也煩死了。
接連幾日,刑警大隊都是這種不急不緩的姿勢。
如同一隻水牛,沒活乾的時候,就將身體埋進水裡,咕嘟咕嘟的吐著氣,也就隻吐氣。
江遠倒是想再破一例命案積案,但找了兩個指紋,比對了三日都沒比中,也是讓人無可奈何。
一片祥和間,江遠仿佛有回到了剛進刑警大隊時的狀態,看看小說,澆澆綠蘿。
警局仿佛是看到了大家的清閒,很快將預定好的幾個項目拉了出來。
首當其衝的,就是指紋技能培訓。
幾個縣區各出一名痕檢,按時抵達清河市局,到了宿舍,就被丟進了會議室,一人一本書,開始學習。
在紀律部隊,隻要領導想,就可以把培訓搞的非常認真。
寧台縣出了兩個人,江遠一個,王鐘一個。
王鐘是常年參加培訓的痕檢——雖然成長緩慢且有限,但也是靠著這個法子,王鐘同誌才能勉強維持著v0.9的水平,從而保證了寧台縣的指紋工作正常化。
嚴革那一代的痕檢已經很少出來做培訓了。年紀超過35歲的員工,正是一名員工的成熟期,也就意味著從這個時間點開始,他除了會漲工資,技能和水平基本已經固定了。
各種培訓活動也不喜歡這種不聽話的老幫菜,大家一拍即合,派出和收獲的都是年輕人。
江遠則是作為講師參加的指紋技能培訓。
事實上,這一次的指紋技能培訓,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江遠。
培訓培訓,首先就得有老師來做培訓。
清河市以前做類似的培訓,都是從外麵請指紋專家來授課。花費雖然也不多,但請人其實並不容易。
這年月,信息的透明度越來越高,專家的金字塔形狀也越來越明顯。
低級彆的專家,自己都不願意出來丟人現眼,而高級彆的專家,請的人又太多了。
清河市隻是山南省的一所地級市,在一眾城市排名中,聲名不顯,資金也不充裕,而且,市局要做培訓,也不是隻培訓指紋一項。
幾年下來,清河市基本隻維持著最低限度的指紋培訓。培訓的內容,也是以指紋采集為主。
指紋比對的基礎就是指紋采集,每個縣,每個鄉鎮,每年采集一定量的指紋,看似沒什麼直接的用處,實際上是間接的穩定了社會治安。
不過,采集指紋的質量不高,也是一直以來困擾大家的問題。
清河市局的培訓主要也就集中在這方麵。
江遠拿到的培訓大綱,也是如此。
坐在市局痕檢的辦公室裡,江遠看著培訓大綱,略顯沉默。
怎麼提高指紋采集的質量……這個話題,其實更多的是管理,而不是技術呐。
“教材是舊的,我們還沒來得及換。可以不按著教材來。”清河市局的痕檢曹可揚小心翼翼的道。
指紋會戰期間,一舉乾碎了10起命案積案,這種戰績,放到哪個地方去,都是威名赫赫的。
彆的刑警可以因為大家警種不同而寬慰自己,同樣是做痕檢的曹可揚,就沒有那麼多的情緒釋放渠道了。
江遠的年紀雖小,又是下麵縣裡來的,但對曹可揚來說,江遠比省裡來的其他專家更重要。
因為他就是本地的民警,以目前有編民警的流動性來說,江遠可能一輩子都要呆在寧台,或者清河市。
以後打交道的時候多著呢。
江遠還想不到那麼多,見曹可揚的態度挺好,就翻著教材,試探著道:“那不按著教材來,我想講什麼就講什麼嗎?”
“咱們培訓的主要範疇,還是指紋吧。來的也都是各地的痕檢。”曹可揚趕緊劃定了一下範圍,生怕江遠偏的太多。
江遠反而更有些茫然:“那……有彆的教材嗎?”
曹可揚遲疑兩秒:“現成的教材就是市麵上的這些……不如您看著講?隨便講講都可以。”
說到這裡,曹可揚反而期待了一下。
老實講,他現在倒是挺想聽一下指紋二等功的痕檢……或者法醫的指紋講習。隨便講講,說不定更能體現其思路和想法。
“隨便講講啊。”江遠倒是不怯場,想了想,道:“那我就講講指紋實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