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黃局,早啊。”
牧誌洋說這句話的時候,徹底放開了,擺爛了。
反正,現在也不是上班時間,就算是跪在床上,給黃強民嗑八個響頭,以證明自己的臣服之心,黃強民也是不會信的吧。
換牧誌洋自己都不信。現在人去趟城隍廟,都叩三個響頭,你見到一頭七米八三的鱷魚,你就叩八個響頭,糊弄誰呢?
再者,牧誌洋的腿還被吊著了,翻不過來,跪不下來,說明身體也不允許他變的卑躬屈膝。
黃強民被牧誌洋的一句“黃局”給逗笑了。
44.4度的嘴角弧度,突然間就變成了48.48度了。
黃強民道:“牧隊早,身體恢複的怎麼樣?”
牧誌洋伏低做小的樣子,道:“黃隊,我們就是吹個牛……”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聊天嘛。”黃強民笑眯眯的說話,像是安慰牧誌洋似的,又道:“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誌向這種事情,不要用吹牛去掩蓋,也沒有必要去掩蓋。牧隊,也挺好聽的。”
這時候,江遠看戲看飽了,笑笑道:“黃隊,您過來呆幾天?有案子嗎?”
“怎麼?你想跟案子?”黃強民心裡還是有一點點不滿意的。
自家的大牲口,天天被地主老財拉去開荒,算什麼事啊。
不過,縣局被市局或者省局借調精兵強將,已經是套路了。
多少年輕民警,才畢業沒幾年,就被上級部門借調走了。許多年輕人還不懂,以為獲得了機會,自己也積極的往上級部門跑。
實際上,借調能留下的概率,比考公到上級部門的概率低多了,付出也大多了。大概相當於無法通過高考進入大學,於是決定參加奧賽進入大學。
又或者,是不能通過選秀入宮,於是決定通過做名妓來勾引皇帝以入宮的模式。
最終的結局,大抵也是相同的,縣局得到一具殘花敗柳的身子,網上留下一篇篇飽含著夢想和青春的賣麻批。
當然,江遠的情況還是不太一樣的。
江遠這種賽馬的性質過於高端了,被剝削的隱蔽性也強……
也就是一個恍惚的功夫,黃強民的嘴角笑成了66.6度,真摯的道:“縣裡最近的案子不多,盜竊案幾乎都沒有了,我就來彙報一下,正好,你要是有空的話,跟我一起過去……”
“我就不去了吧。”江遠是不想離家太遠的。
黃強民啪的一拍掌:“不去也好。”
病房內的空氣稍微降低了一點溫度,稍微有點冷場。
黃強民這時候又是哈哈一笑,啪啪兩下打在牧誌洋的肩膀上:“小牧要好好的將養身體。這一趟,我準備跟上級領導好好的聊一下,要點經費,最好是能把欠下的獎金給補齊了。”
江遠有點意外:“我們被欠獎金了?”
牧誌洋在黃強民的手底下被揉搓著,乖巧的道:“偶爾會欠幾個月的加班補貼之類的,湊夠了就一起發了。”
江遠恍然大悟:“我說我爸打錢,怎麼還有零有整的。”
說著,江遠就重看了一眼短信提示,坐到一邊,打開自己的手機記事本,備注起來:
收到工資加四個月拖欠獎金,共計:14760.16元。
接著,再將之前的“父親微信聊天轉飯補加領導飯補加二等功獎勵”64760.16元,給改成了50000元。
這麼一看,確實是順眼多了。
看著江遠忙活完了,黃強民才問:“正好遇到了,我準備跟市局這邊,提一下設備改造的事,你有什麼想法?”
縣局的錢,部分來自於縣府,部分來自於市局和省廳的撥款。
如設備改造,新技術革新之類的,主要就是市局和省廳出錢了。
江遠想了想,道:“咱們現勘的裝備,我覺得可以更新一批。另外,要是有條件的話,指紋方麵的儀器設備,也可以買一些。”
“可以,我找領導提一下。”黃強民也不能直接做決定,隻是記錄了一下。
……
接下來幾日,江遠跟著王瀾,將最後兩具屍體的屍檢做完,報告寫完,就返回了寧台縣。
寧台,依舊是那個歲月靜好的小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