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客氣啦”少女得了準許,歡天喜地的捧起托盤。
天內理子一路端著杯子小心翼翼地走回了室內唯二的布藝沙發旁,她把咖啡放在麵前的小圓桌上,整個人便陷進了柔軟蓬鬆的沙發裡。
黑色長發的心理谘詢師溫和一笑,隨手端起她那杯沒有加奶的咖啡也坐回了少女對麵的單人沙發上。
空氣一時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隻有外麵的熱風和空調機箱的響動,甚至有些令人想要昏昏欲睡。
事實上,配合著整間心理谘詢室清新且簡潔的家居風格、以及大片色彩柔和的木色布置,在這樣的地方睡過去好像也並不稀奇。
天內理子沉默了很久,沉默到最後終於憋不住了,
“白鳥醫生你不問問妾身我為什麼突然過來嗎明明距離上次谘詢也才過去兩周時間吧。”
少女攪動著手指,卻遲遲沒有動桌上拉花精致的咖啡。
“那麼小理子為什麼過來”
名為白鳥覺的心理谘詢師頗為從善如流地問。
天內理子鼓起臉,一下子又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喂,你這也太隨意了吧本小姐可是要告訴你一個超超超超級大的秘密”
可眼前的女人卻依舊笑得一派溫和,細碎的陽光躍入她的雙眸,這雙黑白分明的乾淨眼睛裡隻有少女一個人的倒影。
白鳥覺仿佛能包容她一切的任性,又仿佛無論她說些什麼,她都已經準備好了原諒與開解。
“嘛,真是的。”
天內理子頓時就像卸去了全部的力氣與偽裝,那催眠自己也催眠她人的強顏歡笑般地故作元氣也消失不見了。
少女一下子又後仰倒進能將整個人包裹的鬆軟沙發,雙手抱緊自己,把腦袋埋進了雙膝裡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我要死了。”她悶悶地說。
原本清亮而富有元氣的嗓音籍由層層遮擋傳出來的時候,竟帶了幾分沙啞。
“給你講哦,我其實不是什麼大財團的什麼大小姐,也不是因為深陷絕症要來進行心理疏導,嘛,某種程度倒也算是吧。”
她揉著腦袋,跳過了這個話題,
“總之,白鳥醫生,這世上有那麼一種人,一種叫做咒術師的家夥,他們和彆的人不太一樣,而我就是裡麵特彆不一樣的那個。”
“妾身我是注定會成為偉大存在的人哦,也就再過四五天吧,我就會和某個支撐著所有咒術師的存在融為一體啦”
她說到這裡,聲音竟然不由自主地又雀躍起來,
“到時候你再見到妾身的時候,就要叫,天元saa哈哈哈,怎麼樣,是不是很不錯”
天內理子自顧自地哈哈大笑了一陣兒。
可對麵的白鳥覺隻是包容地注視著她,目光悲憫而溫和。
於是少女笑著笑著便再也笑不下去了。
“其實吧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就一點點,不太甘心的啦,感覺還沒嘗夠東京的美食,還有好多好多地方沒有去,也還沒好好和朋友們告彆;你看,之後再也不能第一時間看你表演新學的咖啡拉花了”
天內理子說到這裡再也說不下去,尾音裡有了哽咽,她忍不住捂住眼睛。
有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少女的手指的縫隙砸在她的膝蓋上,
“怎麼這樣,明明已經準備好了的,明明從一開始就知道的,明明因為這個從來都不結緣的,怎麼,臨到頭來,竟然還這麼舍不得”
“為什麼,為什麼就非要是我”
縮在沙發裡的少女把自己抱的越發緊,一股奇異的能量波動無意識地從身體的每個毛孔裡滲出來。
糾結、困惑、不甘等等複雜至極的負麵情緒經由星漿體的身體形成龐大的咒力渦旋,
冰冷卻暴烈的力量鋪天蓋地黑雲一般,即將席卷摧折這間可憐而普通的谘詢室單間。
門外的樓梯尖傳來黑井美裡“蹬蹬蹬”急切的上樓聲。
唉。
神色柔和溫軟的女性心理谘詢師微妙地歎了口氣,狀似無意地抬手拿起了方桌上的一盒抽紙,輕柔地抽出一張,又微微傾身遞了出去,
“彆哭了,小理子。這並不是你的錯。”
天內理子從沙發裡伸出手,從白鳥覺細長白皙的指尖接住了那張輕飄飄的紙巾。
霎那間,黑雲壓城一般恐怖的咒力波動竟如見到陽光的晨露、受到炙烤的冰岩般,
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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