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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早,黛玉習慣性坐在桌案,拿起紙筆,有靈感時便寫上一些,更多的卻是發呆,紫鵑覺得她眼裡盛著緩緩淌過的時間。
紫鵑昨夜做了一宿的夢,笑著的人笑不停,哭著的人一直哭,不論先時各人表達著多麼激烈的情緒,到最後都會變成一張木納呆滯的臉,像地獄裡無法超脫的妖魔。
她的靈魂震蕩整晚,直至看著平靜的黛玉做著平常的事,才有所緩和。
她拉了椅子坐到黛玉對麵,從筆筒裡抽出毛筆,平鋪了紙,就著黛玉磨的墨,開始練手。
黛玉停了筆,望了眼她寫的字,打趣道“我竟是瞧不出來你寫的什麼,怕是在畫桃符呢。”
紫鵑頭也不抬地回擊“姑娘可仔細瞧著,等我使熟了這杆子,倒要讓姑娘長長見識,我肚裡也是有點子東西的。”
黛玉笑道“好,我等著瞧。”
紫鵑心道對不起了黛玉,我要用淺薄的學識,小小震撼你一下。
畫完一遍符,她自己也覺得很難認出,於是再鋪開一張白紙,繼續寫。待最後一個字落筆時,黛玉已經微張了嘴。
紫鵑氣勢十足地將毛筆擱在端硯上,抄起手臂,等著看黛玉的反應。
黛玉將她寫的詩拿了去,認認真真讀道
“夜色晦暗
悶雷不休
我祈求著一場暴雨
衝刷掉世間汙糟
老天爺對我笑了笑
仿佛在說
可人躲在屋裡呀
人心躲在殼裡呀
我看向自己麻木的魂靈
羞見一團汙糟”
她喃喃重複了好幾遍“人躲在屋裡,心躲在殼裡”
紫鵑對她的反應很滿意,微笑注視。
黛玉像是終於回神,驚歎道“紫鵑,我、我真是小瞧了你。這是何種體裁的詩,我竟是沒見過。”
紫鵑等著挨誇,甚至很想翹個二郞腿,眉目含笑道“姑娘,就說服不服吧。”
黛玉微微羞紅了臉,緩上片刻才道“沒成想瀟湘館裡還住著個大詩人,往時怎不見你寫詩,早知如此,桃花社你倒該進來的。”
紫鵑在心裡破天荒地誇了回係統,看來上輩子大學沒白念,拿著儲備知識到古代混,就算沒穿成“紫鵑”,好歹也餓不死。
想罷,隻見黛玉拿起筆,重新謄寫一遍這首詩,並且再反複端詳了片刻,然後站起身。
紫鵑抄起的手放了下來,問“姑娘要做什麼”
黛玉道“好東西怎可我一人獨賞,得將這詩拿去給大家瞧瞧。”
紫鵑昨夜本來就打算今天去會會寶釵,見如此,立即提議道“坐這麼久,是該出去走走,要不送去給薛姑娘看”
黛玉聞言愣了瞬,道“你的意思,先給寶姐姐欣賞”
紫鵑反應過來,黛玉肯定是想先送去給寶玉瞧,看來她倆沒想到一處。紫鵑既不想惹黛玉不開心,又不想白白便宜了寶玉,斟酌著道“我想著罷,薛姑娘同姑娘是詩社的頭兩籌,待她瞧了,也覺得好,有你倆的肯定,我才願分享給大家看。”
黛玉以為她在擔心彆人入不了眼,安慰道“這詩不錯,自是不必發虛的。”
紫鵑見扭不過來了,心念一轉,學著雪雁撒嬌道“好姑娘,就依了我罷。這是全新體裁,沒得你倆肯定前,怕傳出去了,大家夥兒笑話我。”
黛玉果然受不了這樣,笑道“好好,依你便是。”
紫鵑陪著她去到蘅蕪院,開門的丫頭見著黛玉,屈身行了禮,問清來意後便道“可不湊巧,我家姑娘去了怡紅院,說是有個花樣繡不明白,請教襲人去了。”
紫鵑麵上不動,心裡叫屈,完蛋,這下真沒由頭了。
兩人從蘅蕪院走出,黛玉道“外頭跑腿的事多是雪雁在做,你之前本就不大出院門,對府裡的一乾事情不明白。起先想給你說,寶姐姐既是這裡的客人,又有一層親戚關係在,平日裡素習走動,瞧著白跑一趟了吧。”
紫鵑還在氣不得不去怡紅院的事,心不在焉,隨口反問道“我之前不愛出門麼”
黛玉瞧了她一眼“你的失憶症看著愈發嚴重了,莫不如再找個大夫瞧瞧,配上幾副湯藥吃。”
紫鵑凝起眉頭“不,我才沒失憶,隻是那日忽然悟了而已。”
黛玉見她拒絕,也不好再提,隻順著話接道“可是悟出什麼了。“
紫鵑隻想快些揭過這話題,拾起笑臉表白道“姑娘,我好喜歡你。”
聞言,黛玉愣怔一瞬,罵道“是哪裡學了這貧嘴滑舌。”
紫鵑牽起黛玉的手,她沒掙出,於是更加天馬行空地說“姑娘,如果在這府裡住得不自在,我們搬出去吧,買個不大不小的宅子,再買些田地,雇些人手種田,過我們自己的小日子,想想都快活”
黛玉還沒被她的想法驚到,突然,紫鵑把自己說得一愣,大腦一片空白。
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黛玉問“怎麼了”
紫鵑連腳步都停了,也沒回話,真的有哪裡不對,肯定不對
好在此時已經到了怡紅院門外,黛玉見她魔怔了,很是擔心,問好幾次“怎麼了。”
紫鵑茫然地看向黛玉,喃喃道“姑娘,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