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修有六成把握,眼下的變故皆因蝴蝶效應。
鄭修自高處環目眺望,找到了幾處熟悉顯眼的地標——其中包括他們鄭家。鄭家前庭,立了一尊“鄭浩然將軍雕像”,金光閃閃,豪橫大氣,在晨曦下熠熠生輝。
土豪金鄭浩然烈士像,是皇城中最亮眼的地標。
“這裡仍是大乾!”
“可大乾什麼時候建了那麼高的囚籠?”
“就算真那麼離譜,萬人動工,一夜建成,我又怎麼會毫無知覺地被搬運至此?”
鄭修又驚又怒,一拳打向柵欄。
精鋼鑄成的柵欄猛地被打出一個凹彎,鄭修卻忽然不覺拳頭疼痛。
鄭老爺足夠硬。
鄭修看著自己又硬又猛的拳頭,但情況詭異,心情複雜,不知該喜還是悲。
噠噠噠。
腳步聲自下方傳來,鄭修兩耳微動,默然等待。
等了一會,一位穿著官服的男人拖著一個箱子,沿著螺旋的台階氣喘籲籲爬了上來。
男人眼角有道疤。
是拉布拉多……不,是六哥。
“疤老六?”
可對方那身人模狗樣的官服翎帽,除了體型與那道疤之外,整體如換了氪金皮膚般煥然一新的疤老六,讓鄭修多了幾分不確定,出言問。
“哎呀!鄭老爺你醒了!老六怕老爺昨夜不習慣,怕老爺凍著了,正想給老爺添兩床棉被!可老爺偏要繡花鵝絨金絲被!六哥我呀,可是跑了不少地方才找到最上等的兩床!”
疤老六一拍額頭,懊惱道:“幸虧鄭老爺身子健壯,老六也不曾想到昨夜嘩一下就下了大雪!我的錯!是我的錯!”
疤老六痛心疾首地打開箱子,裡麵正是兩床疊得整齊的紅彤彤的繡花鵝絨金絲被,被上繡著“囍”字,喜氣洋洋。
鄭修嘴角一抽,暗道他起床時都快被雪給埋了,換個腎子虛的,指不定昨晚就給凍死了。
疤老六大咧咧地打開牢門,擠入天牢,往裡搬棉被,路過那柵欄凹坑,老六瞟了一眼,未多注意。
鄭修看著人模狗樣的疤老六,心中生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斟酌片刻,鄭修小心翼翼地問:
“六哥,鄭某平日,待你如何?”
疤老六撅著屁股忙活著,給一旁的軟塌上鋪被子,嘿嘿笑道:“老六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全賴鄭老爺在聖上麵前美言呀!”
“你……升官了?”
疤老六納悶回頭,但仍是答道:“老六我現在已經是這‘望天台’的典獄長了呀!”很快老六擺擺手,安慰老爺:“鄭老爺你且放心,全天下皆知你是含了冤呐,大大的冤!等你洗了冤屈,再出去找陷害你的人麻煩不遲!在那之前,老六保證讓老爺住得妥妥的!不讓老爺枉死!”
呸!老子還沒死呢。
鄭修腹誹一二,又問:“今夕是何年何月何日?”
“尊安三十二年,十二月初二。”疤老六臉色一變,看向鄭修:“鄭老爺你莫不是淋雪淋病叻?”
十二月初二,時間沒跳,仍是第二天。
鄭修掐著指頭計算,不顧疤老六那古怪的眼神,再問:
“當今皇帝還是魏陽尊?”
“噓!噓!噓!”疤老六豎指噓噓:“老爺你怎敢直呼聖上名諱!犯了忌諱呀!”
那就是了。
“老魏何時來的?”
“兩日前。”
“二皇子呢?”
“沒呀,從未來過。他可從未來探望過鄭老爺。”
“江大人呢?前燕州太守江高義,認識不?”
“怎不認識,江大人如今冤屈儘洗,也多得鄭老爺你呀!恰逢刑部尚書周吉周大人暴斃身亡,聖上在鄭老爺舉薦下,欣賞江大人的清廉,便破格提拔。如今江大人當了刑部尚書,如今見了他呀,老六也得恭恭敬敬叫聲江大人!”
望天台典獄長歸刑部管,江高義如今當了刑部尚書,換言之江高義如今成了疤老六的頂頭上司。
造化弄人啊!
你當時還拿皮鞭抽過江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