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北在院外不遠處,半透明的魂兒悄無聲息地鑽進茅坑裡,化作實體。
到客棧庭院水井打水洗手,看著兩手濕漉漉的鄭修走出,鳳北臉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鄭修一愣,該不是剛才進入驛站那一下,讓鳳北察覺到什麼了?
“你……”鳳北欲言又止。
鄭修抿嘴不語。
“吃麵吃壞肚子了?”鳳北認真問。
鄭修腳下一顛,連道:“沒事沒事,那麵味道還行,不壞不壞。”
幸虧進入【驛站】,鳳北是沒感覺的。
天色徹底黑下,四人走出客棧。
在鎮口處,鄭修意外看見那賣煎餅的龜夫,正渾渾噩噩地朝外走。
【靈感】觸發。
鄭修眉心一癢,隱約看見中年龜夫頭頂上,似乎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黑線,延向夜空。
這時,鬥獬與月燕背後的黑箱,也莫名響起了撓爪子的聲音。
“噓!”
鄭修壓低聲音:“跟上那龜龜,好像有點不對。”
鬥獬一路被揍了一頓又一頓,早就對鄭修“通靈體質”深信不疑。
他的奇術,按理說尋常人是看不見的,他屢試不爽。但偏偏二人在打架時,這小屁孩像是能清晰看見他的“字兒”似地,穩穩地躲開,又重重錘上來。
四人眼神一個交流,悄然跟上。
眼下,自從鳳北開始寵鄭修後,月燕與鬥獬也沒再將鄭少爺當作外人。
看他能輕鬆吊打鬥獬的份上,這孩子年齡雖小、還未入世,但有上弦叁鳳北的推薦,日後加入夜未央那是板上釘釘的事——除非鄭少爺不願意。
上山的路凹凸不平,車馬難行,他們隻能步行入山。
一邊跟著那龜夫,月燕稍作考慮,請示鳳北並得到同意後,月燕向鬥獬借來紙筆,匆匆寫了幾行字,紮渡鴉足旁,讓渡鴉返回傳信。
她打算將這處的詭秘傳回夜未央總部,請求支援。
四人繼續跟上,逐漸遠離鎮上,身影沒入夜色。
就在他們走後不久。
當郎鎮上。
有三位衣衫破爛、形同乞丐的男人,戴著鬥笠,在道旁目視著鄭修一行人漸行漸遠。
這三人均身負殘缺。
一人僧侶打扮,雙眸緊閉,上下眼皮有疤,仿佛粘在一塊,頭上寸發不生,似是瞎子和尚。
第二人兩耳缺如,分明被人割去了耳朵,像是聾子。
第三人拄著拐杖,左褲管空空如也垂在半空,是個瘸子。
“喂,聾子,你看清了沒,是夜未央的人麼?”
瞎子和尚大聲朝聾子嚷嚷。
聾子指了指自己沒有耳朵的地方,搖頭,咿咿呀呀,示意自己聽不見。
瘸子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參差不齊的爛牙:“是夜未央,那幫家夥出門,從不偽裝。”
瞎子皺眉:“他們直奔山裡,看來應該是被發現了。”
聾子啊了幾聲。
瘸子指著聾子:“聾子說,發現了就發現了唄!”
瞎子又問:“看清楚是誰沒?”
瘸子掏掏耳朵,掏出一大塊黑糊糊的耵聹,彈向空處:“看清了,走最前那女娃,應該是十二月,我們應該都拚不過。”
瞎子道:“拚不過,那咱們?”
聾子:“啊啊啊啊啊呀!”
瞎子聞聲轉頭“看”向聾子,指著瘸子問:“他說啥子?”
瘸子輕歎:“他說,如果此處壞了事,老大會把我另一條腿給剁掉。”
瞎子嘿嘿直笑:“幸虧我沒眼睛能挖咯。”
聾子也哈哈大笑,指著自己耳朵。
“總有一天得把你們手手腳腳全剁了!”瘸子咬牙切齒,拐杖用力篤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三隻烏鴉從遠處夜空飛向殘缺三人,分彆落在三人肩頭。
若夜未央的人在此,或許會驚訝地發現,三隻烏鴉的樣子與渡鴉有幾分相似。
惟獨一點不同的是,三隻烏鴉的毛發,是紅色的,像極了血的顏色。
分明是血鴉。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