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這也能走出一條門徑。
果真是條條大路能開門啊。
神調巫,民間有多種說法。
“巫婆”、“鼓鈴仙”、“杆子婆”、“跳大神”。
在鄭修印象中,就是一個老年婆婆,頭戴鷹飾,臉上以雞血畫紋,著飄帶長裙,左腰係鈴,右腰盤鼓,身上還掛著九麵銅鏡。這是神調巫的獨特裝束。她們在開始跳時,會立一根杆旗,撒血寫上要請的“大神”名諱,民間稱這步叫“搬杆子”,嗯,也叫做“插旗”。
儀式開始時,神調巫們會跳著瘋瘋癲癲的祭祀舞,搖鈴擊鼓,在鼓聲中作出種種怪異動作,表示“請神成功”。
至於請的是什麼神,那就百般花樣,一時說不清楚。
可當月燕說出仙姑所走的門徑時,鄭修一下子便將當郎鎮供奉的“當郎仙”與仙姑那獵奇的外觀聯係在一塊。
“你意思是,美仙姑將一頭螳螂請上身了?”
鄭修不由打了一個寒戰。
這興趣怎這般重口。
“嘔~”
鄭修剛說出“美仙姑”,十步外剛嘔完準備跟上的鬥獬,又忍不住趴上牆繼續嘔。
“那美——”
鄭修剛想說美仙姑怎的怎的,“仙姑”二字還沒出口,兩個大枕頭壓到鄭修頭頂,氣急敗壞的月燕看不下去了,兩手死死捂住童言無忌的大嘴巴,勒得鄭修差點喘不過氣:“你莫要再說那三個字了!”
聽著二十步外鬥獬傳來慘烈的嘔吐聲,鄭修為鬥獬默哀數秒。幸虧你嘴巴夠硬,能嘔。
他點點頭向上拱了拱,示意,默許答應,月燕麵露得意,哼哼兩聲,放開少年。
不給你點顏色瞧瞧就不懂規矩。
點點燭光飄在幾人身邊,前方又出現了三條岔道。
頓足片刻,查看地麵血跡,鳳北果斷選了左邊那條。
潺潺水聲隔著幾重岩壁傳來,成了靜默中唯一的聲響。
走著走著,鄭修總覺得那燈光太暗,隨口問:“話說他乾嘛不在書裡抄上‘日月星辰’什麼的,總比這點點熒光亮多了。”
月燕無語:“你真當‘文人’門徑的抄書路子,是張嘴就來,想來什麼來什麼?”
“不然呢?那我要他有何用?”鄭修指了指仿佛隨時都會熄滅的螢火微光。
月燕道:“我們有一句行話,叫不是門內人,莫問門中事。鬥獬的門徑看似百般花樣,你卻不知他的限製與規矩。”
鄭修又道:“那日月星辰亮不出,來句正常點的‘我盼這處亮如白晝’,總可以了吧?”
惹咦?
月燕聞言一愣。
這句貌似可以。
她正想回頭招呼嘔吐不止的鬥獬,讓他先彆嘔,換個招兒時。
鄭修渾身汗毛倒豎,背脊一涼,他下意識抽出斷刀往身邊牆壁剁去。
可他的斷刀剛出鞘。
一隻戴著手套的纖細手掌伸向牆壁。
啪!
一隻半人半蟲的怪物,剛露出頭,就被鳳北按回,眨眼化成碎肉。
腥臭的味道在洞窟中蔓延,鳳北甩甩手,繼續向前,平靜道:“小心,周圍藏了東西。”
鄭修借著微光查看牆壁。
隻見那隻怪物冒頭的地方,竟是一個類似於蟲卵般的玩意。
他破卵而出,卻沒完全破,瞬間被鳳北滅了。
蟲卵嵌在牆壁上,四周昏暗微光,一眼望去就像是尋常土壁,難以察覺。
“喂!嘴硬的,趕緊來點光!”
鄭修向後吆喝,想讓鬥獬換個亮點的燈泡。
他的作用目前僅限於此了。
身後無人應答。
噌噌蹭。
本來好端端飄在三人周圍的螢火微光,頃刻熄滅。
四周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蟹小弟?”
月燕翻手將銀針噙在潤唇邊邊,十指拉絲,出聲詢問。
悠悠回聲在彎曲狹長的洞窟中回蕩,卻無人回應。
鄭修默然,將斷刀握在右手。
夜未央,二十八星宿之一,鬥獬,嘔著嘔著,失蹤了。
在黑暗中,鄭家少爺點點頭,麵帶惋惜說了一句:
“鬥獬,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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