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知肚明,既然拿不下少爺,拿下老爺,還不成麼!
這次鄭修出獄,可是讓所有人卯足了勁。
聽著幾人在身後爭吵,知道一切的鄭二娘心中哭笑不得,偏偏不能表態,更不能暴露老爺最大的秘密,隻能輕咳兩聲,板起臉道:“嘰嘰喳喳地成何體統,彆忘了,我們今日,是去迎接老爺的,你們曾經都出身自名門,屬大家閨秀,彆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身後四人聞言,頓時端正了臉色。
剛才還各顯媚容的四人,在轉眼間,行為舉止便如良家大小姐般,笑容得體,或高冷或活潑,或孤傲或含蓄,各有千秋。一眨眼變得這般端莊,誰又能看出她們是名滿全城的頂級藝伎呢。
不對,該說她們名不虛傳才是。
“姑娘們上車叻!”
慶十三朝鄭家家眷們吆喝一聲,二娘等人紛紛坐上人力車。
紀紅藕紅色的身影疾如翩躚,一腳踩上慶十三的車:“今天由你搭我。”
慶十三苦著臉:“姑奶奶,你都一把年紀了,還裝鄭家的少婦姑娘?”
“要你管?”紀紅藕眯眼微笑,摸向腰間一個裝著香粉的袋子:“你走不走?”
慶十三無奈:“規矩?”
紀紅藕氣呼呼地丟出一顆銀子砸慶十三臉上。
哢!
慶十三一甩頭,一張嘴將銀子叼牢,大聲道:“起車!”
“走!”
一群車夫浩浩蕩蕩地沿著大道,如一條巨龍般,身後掀起滾滾雪塵,奔向望天台獄營。
路上,慶十三裝作無意地問:“你家那男人,病好些沒?”
紀紅藕聞言臉色微變,但她不願談起此事,低頭把玩著裙角:“不該問的彆多問。”
“你當年為了報恩,這假夫妻一當就是十年……”
慶十三還想說什麼。
“彆問!與你何乾!”
慶十三頓時閉上嘴巴。
鄭家一行人出行,不明所以的百姓夾道圍觀。
人群中,有早已潛伏在百姓中的說書人悠悠說道。
“大帝聖賢,緬懷鄭將軍,故而特赦了鄭家遺孤。”
“原來是特赦啊!”
“鄭家哪裡會有什麼壞人!”
“定是弄錯了呀!”
“聖上賢明!”
“聖上賢明!”
看熱鬨是人的天性。
鄭修出獄一事,人傳人,口傳口,漸漸地傳遍大街小巷。
當慶十三一眾行腳,拉著家眷們抵達望天獄獄營時,鄭修出獄一事,早已滿城皆知。
在獄卒的簇擁中,麵色憔悴的鄭修,身著華貴錦衣,頭戴冠帽,踏出獄營。
身後跟著疤老六,身為典獄長,他負責在特赦期間,監視鄭修,免得讓鄭修跑了。
這監視顯然隻是走個形式,誰都知道。
“老爺!”
即便知道鄭修安然無恙。
即便知道鄭修早就用“鄭惡”的孩童身份在鄭宅串了個遍。
但當鄭二娘真真切切地看著鄭修本人,走出獄營時,兩個月來的焦慮與不安,頃刻間化作淚水決堤而出,她慌亂地從人力車上走下,提著那盒子跌跌撞撞地奔向鄭修。
鄭修連忙上前,扶住二娘,心疼道:“又不是什麼大事,著急什麼。”
他朝鄭二娘眨眨眼,意思是其他人不知道就算了,你是懂的,彆大驚小怪。
二娘拭去眼角淚珠兒,笑著搖頭:“沒什麼,就是,高興。”
鄭修抬頭,深深吸了一口氣。
彆人那些關了十幾二十年,走出監獄時,也是這種感覺麼。
感覺外麵的空氣格外清新,感覺外麵的天空格外藍,感覺外麵的世界格外的有色彩。
“老爺,您的新衣。”
鄭二娘打開提了一路的喜慶錦盒,裡麵整齊疊放著一件通體雪白的貂皮大氅。
上麵一針一線,都是鄭二娘親手縫上的。
鄭修看著箱子裡的白色毛皮大氅,微微一怔,他整天回鄭家,怎不知道鄭二娘偷偷做了一件新衣呢?
回看鄭二娘,隻見她也是朝鄭修眨眨眼,意思是誰讓你成天夜不歸宿,家裡發生了什麼事都懵懂不知。
二人相視一笑,儘在不言中。
一抖奢華的貂皮大氅,披在肩頭,抖去風霜。兩百步外有一棟六層酒樓,鄭修望著六樓,仿佛在看著什麼,灑然一笑。
“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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