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修將背倚在鐵柵上,這密閉的牢籠環境令他心安。
回頭看,見楚成風三人沒有注意他了,鄭修摸了摸額頭的疙瘩,忐忑的心逐漸歸於平靜。
“僅憑‘公孫陌’的實力,根本無法與詭物抗爭。”
“如果我沒猜錯,我與鳳北不同,能夠在畫中世界裡維持自我,定是我的【囚者】詭物發揮了作用。”
“鳳北、和尚,都輸給了公孫陌,我可沒輸。”
他早就想找機會毫無違和感地進入牢裡嘗試,卻不料謝洛河給了他這個機會。
“她是故意的?”
摸著額頭疙瘩,鄭修忽然身軀微震,恍然驚醒:“她是故意的!”
謝洛河,不,鳳北,難道早已猜出了“鄭修”與“囚者”的聯係?不對…準確說,是鳳北在種種懷疑中,察覺到“坐牢”這件事對鄭修的特殊之處?
鳳北雖然變成了謝洛河,但她仍在頑強抵抗?
想到此處,鄭修並未因“馬甲掉落”而感到懊惱,反倒來了精神。
“既然如此。”
黑暗中,鄭修的目光炯炯,如一爐熱火,熊熊燒灼。
“鄭氏兒郎,絕不輕易認輸!”
心想,鄭修閉上眼睛,嘗試進入心牢。
這次進入心牢的過程並不順利。
但這一切都在鄭修的預料中,他沒有立即放棄,而是不斷地用以往的感覺,嘗試進入。
【向下沉。】
【沉下去。】
【更深。】
【更深。】
【更深的那處。】
噗通。
一陣墜落感襲來,鄭修頓覺屁股一空,身體浸泡在漆黑深邃的潭水中,開始向下沉。
鄭修茫然地睜開眼,卻看不見任何東西。
視覺、嗅覺、觸覺、聽覺、感覺,他眼前隻有一片漆黑,五感被徹底剝奪。
他隻知道自己不斷地下沉,不知沉向何處。
很久、很久、很久之後。
下墜的感覺停下,鄭修眼前恢複了少許視野,他正站在一麵如鏡子般的黑色湖麵上。
走在湖麵,腳下一圈圈漣漪蕩出。
鄭修認出,這裡是【門徑】。
他來到了【門徑】當中。
可與以往的景色不同的是,他所在的【門徑】隻剩寂寥無邊的空曠,沒有道路,沒有門扉,什麼都沒有。
“下沉?”
在下沉的過程中,鄭修恍惚間仿佛聽見了有人在耳邊囈語。
“還不夠深。”
鄭修並沒有看見,他的兩顆眼睛,在這奇異的空間裡,變成了徹底的黑色。
“我需要去更深的地方。”
心中空靈,鄭修沒有猶豫,放空雜念,躺在如鏡般光滑的湖麵上。
躺下後,鄭修閉上眼睛。
平靜的湖麵開始沸騰,鼓起一個個泡泡,湧起,幻滅,告破。
在破潰的泡沫中,漆黑的湖水蠕動,如一根根觸手,將鄭修裹起,往湖麵下方拉下去。
轉眼,鄭修徹底沉下湖麵,沸騰的黑湖重新歸於平靜。
鄭修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飄,就像是神遊時的感覺,沒有肉身,隻有他的精神。
這是一種純粹得隻剩下“精神”的狀態。
眼前光景變幻,一幅幅畫麵在鄭修眼前閃過,鄭修仿佛記得這些畫麵,但一回神,卻又什麼都記不得。
“啵~”
鄭修似是穿透了一層薄膜,來到了另一處。
一排燭火懸於牆壁上,整齊排列,一直點燃至深處。
一間間整齊的牢房乾淨整潔,牆壁上掛著各種形狀的刑具。
鄭修飄落,足尖踩地,他環目四顧,赫然發現這裡的場景布置非常眼熟。
是他的鄭家地牢。
很快鄭修便發現,牆壁上的燭火宛若靜止了一般,沒有半點晃動,燭心焰火,無聲定格。
遠處,一位枯瘦的身影盤膝而坐,麵色晦暗,眼窩深陷,隻剩皮包骨。
吱吱正趴在一邊,緊閉雙眸沉沉睡著,眼角掛著淚珠子,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世界靜止。
天地定格。
“那是我。”
鄭修對眼前的一切感覺到驚奇,眨眼後,他便認出,那皮包骨的身影就是他自己。
“呼應上了!”
眼前“靜止”的畫麵並未讓鄭修感覺到震驚。因為他曾以“鄭白眉”的姿態使出【天地交罡歸一劍意】,知道在精神態下,時間流速不等。時間更像是一種“感覺”,在兩種狀態下,對“時間”的感覺迥然不同。
他回到了這裡。
鄭修猶豫片刻,想要向自己的“肉身”伸出手,試著能否回到本體中。
可當鄭修即將觸碰到自己的身體時,在“皮包骨鄭修”身上,卻猛地睜開了一顆顆血色的眼睛。
鄭修尚未接觸到身體,人魂手指如觸電般彈開。
再看時,身上長滿的血色眼睛,消失不見,宛若幻覺。
那血色的眼睛令鄭修感到無比的眼熟。
“養鴉人!”
鄭修驚道。
“難道……”
驀然,鄭修心中大駭,想起養鴉人那一眼。
他如今徹底明白,養鴉人那一眼,並非隻作用在【鄭白眉】的身上!
鄭修之所以陷入這種古怪的狀態,並非完全是因為公孫陌的詭物影響,也不全是因為食人畫的詭異,更大的原因,是因為養鴉人的奇術!
養鴉人那一眼,為鄭修帶來了……“死”!
所以,鄭修才陷入了這般離奇的狀態!
人魂離體!
生死彌留!
可是,既然是養鴉人帶來了死,為何他仍能活著?
是因為……
鄭修盤在地上,一會看看一動不動的吱吱,看著她的睡顏,一會看看皮包骨的自己,暗道淒慘。
他琢磨了好久,反複地複盤、想著自己的門徑。
鄭修忽然生出了一個荒謬的念頭。
“牢不可破?”
養鴉人是給他帶來了“死”。
可他本體身在牢中,自帶【牢不可破】。
難道正是因為這【牢不可破】,讓【囚者】鄭修處於一種要死不死的處境裡?
相當於……
卡bug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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