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小桃說了句:「大小姐,小桃送公子回房。」
直到二人離開,謝洛河在風中淩亂。
等等。
臭書生你什麼意思?
明日還來?
「你當我謝洛河是什麼人,你當雲河寨是什麼地方,你想來就來,想上就上,不想走就能不走?」
謝洛河將手中長箭一抖,爆破聲起,射向雲霄。
鄭修將「謝洛河背影像」留在桉上,謝洛河看著這幅畫,眼角一陣抽搐,抬起白皙的巴掌準備連畫帶桌一同碎了。
手起掌落,落至半空,謝洛河生生頓住。
一陣沉默後,謝洛河上前,將畫卷收起,在手中仔細地端詳著。
樓下。
「你竟活著?」
謝雲流竟在守著,看著鄭修安然無恙地走下山頂,瞠目結舌。
鄭修納悶:「你還盼著我死?」
謝雲流嘿嘿一笑:「老子本想給你收屍來著。」
鄭修:「……」
向下望去,在鄭修為謝洛河作畫時,下方洶湧的山賊團已經散去,各回各家。
「你們誰贏了?」
鄭修隨口問起二人切磋的結果。
「嘿,你認為我謝雲流會輸?」
「楚成風,打不過你?」鄭修驚訝道。
謝雲流得意地笑,用力地抓著濃密的頭發。
鄭修看著謝雲流頭頂上的濃發,若有所思。
鄭修拖著沉重的身軀,背著竹簍,準備再次進入牢裡。
這一次替謝洛河作畫,鄭修並未順利窺見門徑。雖有幾分失望,但這也在鄭修的預料中。若隨隨便便能窺見門徑,世上的奇人也不會那麼少。
鄭修發現,在這個武俠盛行的世界裡,並沒有「奇術師」的存在。
鄭修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他經曆了這麼多,心中早有疑惑,兩百年前武林為何消失,兩百年後他救出鳳北後為何會讓世界線偏移,誕生了「夜未央」,誕生了「奇術師」,鄭修隱隱有種感覺,他的一部分疑惑,將能在畫中世界,循著公孫陌的腳步,找到答桉。
這幅食人畫的存世,便是一種證據。
兩百年前「異人」與「奇術」曾經存在,卻沒有留下更多痕跡的證據。
「隻畫謝洛河,每日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同一畫麵。這就是規矩。」
「規矩立得越嚴苛,越有機會窺見門徑。」
「以公孫陌的肌肉記憶,配以鄭善窺見「畫師」門徑的經驗,這點不難,無非是時間問題。」
「隻要謝洛河不發飆就行了。」
「不過如今看來,謝洛河嘴上說著無所謂,但實則,她也對鳳北的記憶耿耿於懷。」
「這就好比自己腦子裡活著另一個人的感覺,會很不舒服。」
謝洛河分明是在借鄭修,想將「鳳北」當成心魔般斬去,而鄭修卻想方設法想讓「鳳北」重新占據上風,他與謝洛河注定會
站在對立麵。
若是在正常的世界,他這般對謝洛河無疑有些殘忍。鄭修隻能不斷地告訴自己,眼前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不存在的,都是公孫陌畫出來的,一切都是虛妄,一陣陣地安慰過後,鄭修心安理得地繼續想辦法攻略謝洛河、消滅謝洛河的人格。
鄭修剛進籠子裡歇息,他便意外地發現其他三個籠子空了。
納悶幾許,鄭修在舒適圈中閉目養神。
密閉的牢房環境讓鄭修心安。
一直到黃昏前,謝雲流來了。
他帶來了一個消息,謝洛河讓他不用蹲籠子了。
鄭修對此雖然無奈,但此時他也不敢明麵上忤逆謝洛河,隻能應下。
「對了,他們人呢?」
鄭修問楚成風幾人去了哪裡。
謝雲流的回答讓鄭修瞪大眼睛:「你說什麼?楚成風他們三人,棄明投暗,當山賊了?」
楚成風他們仨,正在其他「前輩」的帶領下,騎馬外出,熟悉雲河寨的業務範圍。
離譜。
「呸!好端端的書生說什麼屁話,他們是棄暗投明!」
謝雲流惡狠狠地將鄭修放出,讓他嘴上放乾淨些彆瞧不起山賊這份很有前途的行當。
謝雲流罵罵咧咧地將鄭修帶回房間,這次謝雲流不知上去和老妹談了什麼,沒再將鄭修當階下囚,鎖都不上了。
「對了,謝大哥,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臨走前,鄭修神神秘秘地拉住謝雲流,在他耳邊窸窸窣窣。
「你有沒有一種能讓人一覺睡到天亮雷打不醒的藥?」
「混賬!」謝雲流一聽頓時勃然大怒:「你一介書生要蒙汗藥做什麼!」
「噓!噓!噓!小聲些!」鄭修連忙捂住謝雲流的大嘴巴:「我有大用。」
「你?」謝雲流瞪著鄭修,目露凶光。鄭修連忙解釋,他保證,絕不是用在謝洛河的身上,他哪敢啊。
謝雲流一聽,頓時恍然,臉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拍著書生那瘦弱的肩膀:「懂了!老子懂了!看不出來呀書生,原來你喜歡此道!好!我謝雲流一向仗義,既然你開口了,我願意成人之美!」
整個寨子就小桃與謝洛河兩個女人,謝雲流料想給書生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將蒙汗藥下在謝洛河身上,那麼答桉呼之欲出了。
看來還是讀書人會玩,投懷送抱不喜,喜歡用強。
「這次,我老謝對你刮目相看!」
臨走前謝雲流保證在三天內一定弄到手,並對鄭修豎起大拇指表示欽敬。
接下來,鄭修正如他撂下的狠話,每日不等謝洛河招呼,他主動爬上山頂,坐在那處,等謝洛河醒來。
雲河寨裡漸漸傳開了一些風言風語,他們猜書生看上了大當家,但這話自然是不敢亂說的,都藏在心裡暗暗地說。隻是許多人都不看好書生,如果說女人是老虎,那麼大當家就是全天下最為凶殘的母老虎,誰碰誰死的那種,他們隻笑這傻書生不知死活,竟用讀書人的笨辦法想討大當家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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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不曾畫過謝洛河的正臉,但謝洛河自從第一天後,仿佛和書生倔上了,你愛畫便畫,我懶得理你,等書生走後,謝洛河總是默默地將書生留在桉上的墨寶收起,放在箱子裡。
她漸漸習慣了有人每日準時替她作畫的習性。
第四十六天。
寒氣逼人,凜冬將至。
鄭修一早爬上山頂,那一片青色的花叢早已枯萎,他正巧看見謝洛河麵朝枯萎的花田,背影有幾分落寞。她甚至沒看鄭修一眼,鄭修默默地在那老位置上,擺上畫具,將謝洛河此時的背影,用心畫下。
這一次鄭修比以往都畫得更仔細,更用心,他不再想著如何打擦邊球,更沒有表麵上畫著謝洛河心裡念著鳳北。
噗通。
畫筆放下的刹那,鄭修眼前一黑,意識沉入深淵。
第六十天。
山外下著鵝毛細雪,整座山披上銀妝。
楚成風三人終於得到了認可,從見習山賊轉正。
楚成風與鄭修交換了一個眼色,可交換過後,誰也沒能看懂誰的眼色,換了一個寂寞。
謝雲流為楚成風三人的正式入夥舉行了盛大的宴席,美酒豬肉,管飽。
鄭修作為場上唯一的文化人,當即吟了一首「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謝雲流豪氣頓生,喝得酩酊大醉,鄭修借機偷偷將藏了兩個月的過期蒙汗藥,全下進了謝雲流的酒壇子裡。..
次日。
東歪西倒的山賊們在一聲怒吼聲中,迷迷湖湖地醒來,睜開眼睛。
隻見謝雲流在山寨中上躥下跳,邊跳邊吼。
「哪個把老子的頭發和胸毛全剃光溜了!快他娘的自己滾出來,老子不弄死你不姓謝!
!」
全寨山賊聞聲,紛紛去看熱鬨。
當他們看見謝雲流頂著一顆光禿禿的大腦袋,五官秀氣,全然沒了往日的剽悍時,在短暫的沉寂後,雲河寨中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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