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公寶庫有一個‘出口’,另一麵,則是我們所在的‘常世’呀!本督耗費四十年光陰,才探尋出這個天大的秘密!如今,送給爾等了,以表誠意!”
“聶公寶庫,見!”
直到範謠淺笑離開。
全場唯一一個“正常人”小桃,如魂歸肉體般,兩眼茫然,“撲通”,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遠處,藏劍山莊已成一片火海。
謝洛河與鄭修都沒有追出。
範謠的出現就像是某種“信號”。
一種風雨欲來的信號。
“我不信他。”
這句話解釋的是,她為何臨走前朝範謠射出一箭。
謝洛河賭氣似地,屁股對著鄭修,走得遠遠的,便沒再主動與鄭修說起其他。
她甚至不問鄭修與範謠的對話是什麼意思。
天亮後。
藏劍山莊附近的小鎮上,所有人都在談論昨夜的大火。
有人行色匆匆,卷鋪蓋逃離此地。
儼然,密廠的出現如投入平靜湖泊的一顆巨石,在這附近掀起了軒然大波。
稍作了解,鄭修才知道,範謠活了四十年的身份,叫做“樓夢空”。
是如今朝廷上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他所經之處,人人自危,能跑則跑,免得招來殺身之禍。
範謠出現,藏劍山莊百年基業,化作一場大火。
在鎮上配置馬匹時,鄭修遠遠望著藏劍山莊那滿是焦黑的殘骸,陷入沉思。
這裡本該發生什麼?
若他不來,若謝洛河不來,若他不是鄭修,若他真的是公孫陌,曆史的走向是否仍是如此?
若樓夢空不是範謠,而是曆史上那位密廠提督樓夢空。
昨夜是否仍會燒起那場大火,將那處夷為平地?
自從公孫陌的影響消失後,範謠的出現,讓鄭修開始懷疑,他如今所經曆的,是否真的隻是“公孫陌的記憶”那麼簡單。
萬一……又像白鯉村的經曆那般,徹底改變了他所熟悉的現實呢?
如果讓謝洛河真找到了聶公寶庫,找到了“歸複常人”,又會發生什麼?
莫名的恐懼,縈繞在鄭修心頭。
他對即將發生的一切感覺到茫然,與不確定。
“書呆子,在發什麼愣?”
“籲~”
溫暖濕潤的舌頭在鄭修臉上重重刮了一下,留下了一臉的口水。
鄭修一驚,從思考中被嚇回神。轉頭一看,原來舔他的不是謝洛河。
謝洛河笑意吟吟地掐著一顆馬頭拖到鄭修旁邊,馬兒應屈於謝洛河的雌威之下,不得不用力口了鄭修一臉。
鄭修仿佛從馬兒的臉上讀懂了“委屈”、“無奈”、“恥辱”等奇怪的情緒,一巴掌推開馬頭,一旁小桃連忙從貼身懷中摸出仍有餘溫與體香的絲巾,貼心地為鄭修擦拭著臉上的馬兒唾沫。
小桃就像是小棉襖。
“沒有。”
“那出發。”
謝洛河翻身上馬,騎馬出城。
三人一路,前往岜山。
在路上,鄭修仿佛又回到從前。
每日替謝洛河畫一副“背影”。
仍是老規矩,他不畫謝洛河的正麵,謝洛河也不問鄭修為何不畫她的臉。每次畫完,鄭修總覺得距離推開下一扇門扉隻差一些,一些些。然那“一些些”卻如同天塹,難以逾越。
差了點什麼。
每次謝洛河都會小心翼翼地取走鄭修的墨寶,晾乾,折起收好。她說,如果日後有機會,等鄭修成名時,她會將公孫陌的墨寶全用名貴檀木表起,全賣出去,定可衣食無憂。
三月初三。
春暖花開,萬物回春。
沿途,冰雪消融,路邊花開朵朵,景致宜人。
每到休息時,成群結伴的春燕、采春的蝴蝶,自謝洛河頭頂上掠過時,都會不約而同地避開,仿佛對它們而言,謝洛河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天敵那般。
一日。
在鄭修完成日常任務般,為謝洛河畫了一幅畫後。
謝洛河收起畫,突然笑道。
“你知道麼,我和她一樣,遭天唾棄,養的花從來活不過一季,狂蜂浪蝶,從來不會在我謝洛河身邊停留,她,也一樣。”
謝洛河看著身旁的一朵澹藍色、倔強冒出花蕾的無名小花。
他們坐下時,花兒顏色鮮豔。
當他們臨走時,花兒卻蔫了下去,謝洛河上前,輕輕一碰,花骨朵無聲斷落。
鄭修看得一愣。
小桃在不遠處的溪流邊上打水,汲水入壺。
“你是否知道,我想在聶公寶庫中,尋找什麼?”
這是謝洛河第一次,向鄭修談起她追逐聶公寶庫的目的。
鄭修先是搖頭。
假裝不知。
可當他與謝洛河那平靜如湖的眼睛碰上時,搖頭動作一頓,點了點。
“傳說,聶公寶庫中藏著歸複常人的秘密。”
謝洛河輕聲道:“你雖嘴上不說,可我謝洛河知道,你從未將我當成謝洛河,隻當成她,那個名為鳳北的人。”
“你總想著救她,救她,救她。”
謝洛河麵帶微笑。
鄭修無言以對,難以反駁。
“可你,”
“可曾想過,你所做的這些,並非她想要的?”
趁著小桃不在。
謝洛河一步步向鄭修走來。
她伸出雙臂,輕輕將鄭修抱著。
兩手溫柔地貼在鄭修的背上。
“她呀,隻想像我這般,能用自己的手,輕輕地碰觸他人。”
“常人之理,對她而言,卻如同登天之願。”
“難以企及。”
謝洛河的擁抱一觸即分。
她並非想對鄭修做什麼。
幽香遠離,鄭修驚訝地看著謝洛河。
他恍然間明白,謝洛河的舉動,隻是想藉此告訴鄭修,鳳北做不到的事,她謝洛河可以。
“還記得凜冬時,你與我的賭約麼。”
謝洛河問。
鄭修心情複雜,點點頭。
“那麼,”謝洛河澹然一笑:“找到聶公寶庫時,我將鳳北,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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