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洛河筆”應聲而斷。
鄭修手中隻剩半截光禿禿的鐵杆子,毛發那頭被削斷了。
謝洛河踩上樓閣頂端後,整個人氣勢一變。
她再次握住長弓時,那一刹,謝洛河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她將箭袋中所有的箭搭在手中,一口氣搭了十二支,緩緩地將弓拉滿。
一時間,謝洛河拉弓的動作,下至指尖的撥動,上到謝洛河彎弓時抬頭挺胸的姿態,一切渾然天成,完美得令人窒息,哪怕是長期血戰於沙場上的神武軍士兵們,在謝洛河拉弓時,紛紛不由自主地停下揮刀的動作,傻傻地看著在空中樓閣上,那姿態優雅、卻散發著無窮殺意的女子。
“呼!”
洛河筆斷,鳥籠卻沒有消失。
鄭修對此並不意外,他深諧奇術的限製與規矩。“洛河筆”隻是“施術”的限製,並非“破解”奇術的關鍵。
隻要他的術放出去了,洛河筆就算斷成十八截,也不會因此而中斷。
“滾開!”
鄭修深吸一口氣,渾身一震,神力噴發,將壓在身上的十幾位士兵震飛。
轟地一聲,一道高高的水柱噴起,撞到鳥籠,被切成了密集的水流,化作細雨重新落下。
水柱洶湧,鄭修腳下因水流倒吸而形成了一個短暫的空洞。四周的水向鄭修腳下湧,很快又卷成了一個漩渦。
士兵們在激烈的水流中穩住身形,抬頭看見看似孱弱的書生,將上衣脫下,掛在腰間,露出令他們震驚不已的完美肉體。
鄭修伸手將濕漉漉的長發梳到腦後,看著周圍東倒西歪的士兵們,麵沉如水:“神武軍,保家衛國,誓守疆土,你們今日,竟聽密廠提督私自調用,來這裡欺負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你們可知丟人?”
“放屁!你們算什麼老百姓!”
這一支邊軍中,軍銜最高的校尉,被鄭修震開後,聽到前半句“密廠提督私自調用”還有幾分羞愧,但聽到後半句什麼“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頓時氣得胸口一悶,險些吐血。
妖孽猖狂,張口就來!
鄭修將斷剩半截的“洛河筆”掛腰上,擺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陌生的架勢。
“得罪了!”
士兵殺來,鄭修反手作刀,哢地一聲,鄭修手掌切入甲胄縫隙,將那隻手生生折斷。
在對方的慘叫聲中,鄭修反手奪下軍刀。
“好刀!”
盤龍十八斬!
雙龍取水!
來自兩百年後,王統領自行領悟的“盤龍十八斬”,在兩百年前,大放光彩。
再看戰場邊緣。
範謠與謝雲流的扭打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範謠頭頂冠帽不知落了何處,發髻斷開,頭發淩亂劈散,顯得有幾分落魄。但此刻與他相比,謝雲流的處境卻岌岌可危。
謝雲流頭上染紅了血,早分不清哪裡是傷口,哪裡是完好。範謠冷笑著伸手將謝雲流提起,看著那張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範謠笑容嫵媚:“結束了。”
樓閣上。
謝洛河緊繃的弓弦放開,十二支箭在離弦刹那,化作十二道黑色的流光射出。
十二支箭速度不一,最快的一支在離弦的刹那,仿佛穿越了一道壁障般,詭異地消失,在出現時已射穿範謠的手臂。
範謠本想捏斷謝雲流的脖子,謝洛河射出的十二支箭卻讓他不得不全神貫注地應付。捂住受傷的手臂,範謠躍向高空,主動迎向其餘箭矢。
謝洛河射出那幾支箭後,背負雙手,笑吟吟地看著。
其餘十一支箭在空中如靈活的遊蛇,相互撞擊,每撞一下,空中便如星辰般閃爍一下,碰出耀眼的星火,發出悅耳的脆響。
叮、叮、叮、叮、叮!
範謠一指探出,他仿佛聽說過謝洛河這一招的詭異,也似乎知道該如何去破解。但當他身化殘影躍向高空,兩手分彆探出想要夾住兩支箭,破去“連珠箭”的箭勢時,卻見那兩支箭詭異地從他指縫穿過。
這箭矢,邪門了!
叮叮叮叮叮叮!
鄭修怔怔地看著樓閣上,背負雙手的女子。
在他的鳥籠中,十一支箭碰撞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詭異,碰撞的火星越來越密集,如漫天耀眼的星。
……
“那位奇人能以‘純粹的弓術’施展出真正的十二連珠箭。可在下弓術淺薄,不抵前輩百分之一,隻能配以奇術施出。”
……
忽然,鄭修想起了某位死在他手中,自稱大漠獨狼的奇術師,在對峙時說過的那一番話。
難道,奎狼的箭術,來自謝洛河?
鄭修一眼認出,這“滿天星”,才是真正的“十二連珠箭”!
原來,奎狼那一手似是而非的箭術,傳自謝洛河!
是謝洛河傳下的箭術!
但,奎小哥,你似乎誤會了什麼,謝洛河用的,哪裡叫做純粹的“弓術”了!
嗤嗤嗤嗤!
十一支箭分彆穿透範謠周身十一個要害,隻見範謠大口吐著鮮血,飛燕服染成血紅,向後倒飛,去勢如同流星。
“不好!”
一看範謠那去勢,鄭修眼角一抽,用超級快的手速,撕下布條,唰唰在手腕上纏了一周。
血不再流。
嘩嘩!
維持著“鳥籠”的血色光帶,突然崩潰,化作血雨落下。
“敵將已死,你們可要送死?”
謝洛河目光冰冷,飄然自同樣崩潰的樓閣上落下,朝神武軍士兵們輕聲喝道。
咚!
遠處,終於傳來範謠的落地聲,生死不明。
謝洛河將長弓背在身後,在所有士兵複雜難明的目光中,謝洛河無視了所有人,快速從士兵中穿過,走向山壁。
轟隆。
經此混戰,本就被犁鬆的山壁發出一陣晃蕩,裡麵的積水排空後,露出一個巨大的空洞。
“結束了?”楚成風見士兵們麵色複雜離開,向範謠那邊走,似乎要上去確認範謠的生死,他愣了數秒,連忙去查看謝雲流的傷勢。
謝洛河獨自一人踏入聶公寶庫,鄭修跟了上去。
本來狹小的洞口被水流衝寬了許多,有水自然能寬。二人輕鬆入內。
裡麵有一個寬敞的空洞,走到儘頭,是一道長長的斜坡,斜坡儘頭有一個簡陋的小門。
謝洛河快步踏上斜坡,嬌軀微微顫抖著,伸出手,一點點推開那扇門。
門竟然沒鎖。
鄭修看著謝洛河的背影,皺著眉,沒有多說什麼。
砰!
門開了。
在開門瞬間,空氣入內,牆壁上一盞盞藏有白磷“長明燈”無聲點燃。
“這就是……聶公寶庫。”
裡麵一目了然,鄭修愕然。
謝洛河推開門的瞬間,內裡的長明燈點燃時,她看清了裡麵的一切,呆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
噗通。
謝洛河跪在地上,臉上,全是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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