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渣渣。”
高傲的安妮大人嘴上鄙夷,卻乖乖伸爪在鄭修額頭點了一下。
安妮大人如今與鄭修建立了穩固的合作關係,或者說近乎契約的關係。她嘴上拒絕,身體很誠實。她顯然明白,要渡過難關,她迫切需要鄭修的幫助。
貓兒軟綿綿脹卜卜的肉球按在鄭修腦門上,發出“啵”地一聲誘人的輕響。刹那間,鄭修眼前豁然開朗。
皇宮夜裡明燈霎那間淡下,換成了黑白分明如默劇電影般的色澤。一個個人形的輪廓呈現在鄭修的視野中,或清晰或暗淡。
其中有四個最為明亮的輪廓,刺眼得就像是潑在白紙上的墨汁般,濃鬱的黑。
“異人,四位。”
鄭修心有所感,下一秒他眉心突突直跳,心中發怵。最讓他感覺到震驚的並非預料中的四位來自淨宗的“熟悉”異人,而是……根。
皇宮地下不知何時布滿了龐大的根莖脈絡,扭曲的根須如一根根可怖的觸手,以其中一座宮殿為中心,向四周輻射,將整座皇宮囊括在內。
“彆盯著那個地方太久,小心被發現。”
橘貓打了一個嗬欠,嘴上說著小心,口吻卻不以為然。
鄭修很快便明白了那觸須大網的“源頭”,長央宮,長公主居住的大殿,曾經是二娘如今貴為長公主的她,懷抱著一位嗷嗷待哺的嬰兒,一旁跪著幾位女子,正輪流給聖上喂著白花花的“口糧”。
這一幕讓鄭修覺得很可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可笑的是,大乾王朝至高無上的第一人,現任皇帝,尚未斷奶。讓鄭修笑不出來的是因為,二娘此刻的狀態,顯然不正常。
“你說這是……花?”
鄭修壓低聲音,扭頭瞪著橘貓:“這是花嗎?”
起碼……得帶蕊啊!
全是觸手怎麼就是花了?
心中吐槽無暇出口,鄭修有幾分無奈地閉上眼睛:“十天九地中的‘花’?二娘成了異人?”
“錯了。”
橘貓搖頭,否認鄭修的推測:“愚蠢的容器,你說的異人,是‘容器’,可她,不是。她就是‘花’……本身。”
“我不理解。”
橘貓想了想:“‘奪舍’,懂了麼?”
見鄭修仍是一臉不信的樣子,橘貓頭一回如此有耐心地解釋:“區區凡人的器量,不足以容納‘它們’,於是在漫長的歲月裡,浸泡在常闇的汙穢中,足以容納它們的容器誕生了,擁有了容器,它們有了安身之所,兩者結合,誕生出彆的東西。”
橘貓稍作思索:“勉強,能算得上是一個神。”
“神?”
鄭修愕然,借著橘貓的視野,低頭望著那張觸須大網,心情複雜:“就這?”
“愚蠢的容器,彆傻了!它的本體自然是在常世之外,所以吾才說是‘奪舍’,你口中所說的二娘,如今既非異人,但卻有著異人之威。”
“她還是我所認識的那個人嗎?”
橘貓想了想,道:“不好說。若她與祂之間的關係,類似吾與你,有可能並不是徹底抹去人魂的奪舍。容器之間會相互吸引,最起碼得看起來……像是容器。若吾沒猜錯,她很有可能仍維持著本我。”
鄭修聞言,深吸一口氣,暫時拋去雜念,凝神望著皇宮地下那張網。
“這張根須大網是她回朝後才布下的,短短一天功夫,這裡就成了她的地盤。”
鄭修目光遊移,喃喃道:“咦?我找到了,密道入口應該在禦書房的暗格裡,怪不得她住長央宮,就在禦書房不遠。那裡的網太密集了。”
“是和尚……不,是範謠!他守在了禦書房房頂。”
鄭修目光一凝,忽然嗬嗬一笑:“幸好我早有準備。”
“哦?”
橘貓眼睛一亮。
鄭修掀開袖子,得意地向橘貓露出他在手腕上提前畫下的鐐銬。
“流放者姿態。”
鐐銬顯形,鄭修冥冥中與心牢建立了聯係。
“你的‘囚者’不是廢了麼?”
“瞎說,一日為囚終身為囚,那可是本王安身立命的根本,哪能說廢就廢。”
【囚者】門徑的麵板一片亂碼,鄭修推測應該就是扭曲的乾擾所致。他的化身全在遊桌上,使用不得,但牢裡還關著彆的東西啊。
【黑暗烹飪術】的天賦生效提醒了鄭修,【囚者】即便受到了乾擾,他仍是【囚者】,區區橘貓並不懂【囚者】的含金量。
當橘貓說起隕落的權柄時,鄭修曾懷疑過自己的【囚者】就是橘貓要找的東西。可橘貓對鄭修所走的門徑心知肚明,仍是否認,鄭修隻能相信橘貓的眼界與直覺。
再說,【囚者】是一切詭物的克星,“囚”是一個動詞。說不定,【囚者】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抓住這個權柄?
有可能。
一邊想著,鄭修激活了“流放者姿態”,五條“蜉蝣”從虛空中遊出,慢悠悠地在鄭修身邊晃蕩著。
五條蜉蝣的出現令橘貓臉上流露出嫌棄的神情。
鄭修嗬嗬一笑,沒解釋,任由五條蜉蝣鑽進了自己的體內。
頃刻間,鄭修的身體變成了半透明的姿態,身體表麵浮現出如煙似霧般虛幻的觸須。
“再弱小的生命,放在合適的位置,也能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華,彆小看這幾條蜉蝣,看起來不起眼,有時候我正正需要他不起眼。”
鄭修抓著橘貓的尾巴,橘貓的身體也變成了半透明虛幻狀。
“愚蠢的容器,這一次你辦得不錯。”
橘貓誇讚的話剛出口,那張貓臉刹那間垮了。她猛然想起,這弱小的生命即便有著特殊的“能力”,也絕不可能對偉大的、驕傲的、不凡的、永恒的安妮大人起任何作用。
如今“蜉蝣”的能力生效,不正說明她越來越像一隻小貓了?
悲。
橘貓心情大悲,悶悶不樂地被鄭修抓著尾巴,鑽入地底。
“我們現在直接進那個洞嗎?”
不同於化身的無形,“蜉蝣”的能力就是虛幻,它能穿梭任何有形之體。而這種穿梭,讓鄭修有種與大地融合在一起的錯覺,起初有點不舒服,鑽了大約三四丈深方才逐漸適應那種奇怪的感覺。
“進去?”心情不佳的橘貓說起話來像是帶著魚刺,她冷冷一笑:“想死就直說。”
“那我們這是……”
“‘帝王’若真的在那裡,祂早就拿到手了,不必多此一舉。吾也有點好奇,祂到底在等些什麼。”橘貓一邊提醒鄭修彆觸碰到對方的觸手,一邊摸著下巴沉吟道:“吾需要近距離地觀測,”
“那道扭曲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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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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