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同樣觀察了片刻,有幾分不肯定地說道。
“那……咱們走?”
司徒庸試探道。
慶十三與紀紅藕時不時往回看,身後的那扇門扉已經消失了,慶十三抓著煙杆的手掌微微顫抖著。
“沒事的。”
紀紅藕嫣然一笑,察覺到慶十三心中的擔憂,輕輕抓住了慶十三那長滿繭子的手掌,緩緩搖頭:“我們,都沒事的。”
鄭修麵無表情地催動【文人】,手臂上層層人皮薄薄地撕開。
他肩膀上仍扛著和尚,和尚早已昏死過去,一動不動。
三維立體地圖上,成立錐體的城市,下方竟崩塌了一大片。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塊塊城市被黑色的海洋摧毀,湮滅於虛空。
地圖上閃爍著一個個小點。
他們所有人都集中在一個區域內。
而寫著“裴”字的小圓點,遠在另一個房間。
鄭修一看,便明白了和尚“心房”的構造。
這個城市雖然遭外來者入侵,擴大了數倍。但最核心的結構沒有改變。“七心鎮”是由七個關鍵的房間組成,原本七個房間的入口分散在城市的各處,但在某種力量的影響下,七個房間被打通了,成了鄭修他們目前的景色。
“時間不多了。”
安妮小聲提醒道。
鄭修瞬間理解了安妮這句話的意思。她說的“時間不多了”,不單純指的是天平上的沙漏所流逝的時間,而是房間崩塌的速度。
七個房間原本分散在城市各個角落,此刻城市正從“外圍”開始向中心崩塌,一旦呆在房間內的他們沒來得及進入下個房間,而遭遇了“坍塌”……後果不堪設想。
點點頭,鄭修合上人皮書。
那泥人沒有理會他們的意思,喜兒十指連彈,轉眼間,絲線在沼澤上布下了一片天羅地網。
眾人會意,輕鬆踩著絲線走向下一扇門。
下一扇門扉上流動著滾燙的岩漿,是什麼東西,不言而喻。
葉微微一笑,看了鄭修一眼:“希望下一個房間裡,也是一位好孩子。”
鄭修與安妮同時踉蹌了一下。
“麻麻……”
“粑粑……”
就在眾人踩著絲線,即將抵達下一扇門扉時。
那稚嫩的聲音,突兀地從四麵八方響起。
“你……們……要……走……了……嗎……”
“陪……我……玩……吧……”
“沒……人……陪……我……”
“都……留下……來……玩……”
“吧~~~~”
繃!繃!繃!
忽然!
一股可怕的壓力無形無色地傳來,漫天的絲線同時繃斷,喜兒張口哇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所有人身體扭曲,渾身骨骼發出駭人的脆響,在半空中同時向下快速墜去,墜向沼澤。
“蝶舞!”
鄭修手臂上一支造型獨特的“筆”一閃而逝,鄭修握筆,點點虛幻墨汁彈出。
下墜的眾人臉上事先留下的蝴蝶印記微微一亮,下一刻,他們身後猛然張開了一對絢麗多彩的蝴蝶翅膀,減緩了下墜的速度。
但下方的沼澤仿佛存在著某種可怕的吸力,即便是長了翅膀的他們,也未能完全終止下墜的趨勢。
“重力!”
鄭修悶哼一聲:“祂能控製重力!”
安妮同樣在半空中下墜著,但她卻不慌不忙地豎起一根爪子,糾正鄭修的說辭:“準確來說,這孩子是將‘沉淪’這種屬性,錘煉到了極致。”說著安妮鼻翼翕動,兩爪在身前恍然大悟地一拍,貓眼一亮:“好家夥,怪不得吾聞不到沼澤的臭味。”
“你現在還有心情表揚祂?你真把祂當孩子了?”
鄭修同樣在下墜,肩膀上扛著和尚的他,更能切身體會這“沉淪”的恐怖。鄭修感覺自己的肩膀上就像是扛著一座大山。
畫!畫!畫!
鄭修手速如電,短短一刹,便畫出了幾對小翅膀,插在身後。
與此同時,慶十三一咬牙,半空中旋了幾圈,雲霧吞吐,向沼澤中一吹。
呼!
白茫茫的煙霧倏爾凝實,成了一艘勉強能容納幾人的扁舟。
“青青!”
慶十三落向小船,再吹一口氣,如瞬移般穿越煙霧,出現在紀紅藕下方,將其抱住,回頭呼喊殷青青。
其實在慶十三開口前,殷青青早已開始動手,幾塊人皮彈出,分彆將葉、蛇、狼王、鄭浩然、喜兒、月玲瓏收入時妖空間中。
每收一人,殷青青的麵色肉眼可見地蒼白一分,她那白皙的皮膚表麵血管根根隆起,麵目因承受著他人無法想象的痛苦而變得扭曲猙獰。
“喲謔謔謔謔!你打不到我!”
半空中,眼見殷青青的人皮射來,君不笑妖嬈地一扭小蠻腰,躲開了。
殷青青一愣。
咚!
老人家司徒庸最先落在小船上,落在船頭。
沒等他鬆一口氣,承受著幾人體重、幾乎是帶著流星墜落之勢的殷青青砸在船尾,船頭猛然翹起。
一臉懵逼的司徒庸被彈上高高的天空。
“哇!”
君不笑的身體詭異地變成了羽毛般輕盈,舉止從容地踩在半空。他的腳下,影子蕩出一圈圈的漣漪,成了一片深不見底的墨黑色。
“好孩子!乖孩子!傻孩子!熊孩子!”
君不笑兩手在麵具前比成喇叭狀,朝那一坨熊孩子笑嘻嘻地大喊:“叔叔這邊會變戲法喲,你要來玩嗎?”
話音剛落,君不笑手掌一翻,變出了一個蘋果。他張口咬了一口,用一塊黑色的布遮住了。
眾人身上的壓力又減了一分。
“登登登!”
君不笑此刻就像是街頭上最耀眼的那個仔,浮誇地大笑著,掀開黑布,蘋果恢複原狀。
“嘻嘻嘻嘻!想不到吧!”
他將小蘋果丟向那一坨熊孩子。
眾人身上壓力又減兩分。
蘋果飄啊飄,飄啊飄,飄到熊孩子那密密麻麻的眼珠子前。
砰!
蘋果炸了。
熊孩子的臉上被炸出一個駭人的坑。
“好玩嗎!好玩嗎!好玩嗎!”
君不笑瘋瘋癲癲地在半空中手舞足蹈,最後咧嘴一笑:
“可好玩了!”
噌。
噌。
噌。
在君不笑變戲法吸引熊孩子注意力時,眾人身上的近十倍的重力終於消弭無蹤。
“快!”
落在船上的慶十三煙杆死命地在泥漿裡劃,劃向對岸。
鄭修身上壓力驟減,向下一指,慶十三的小舟長出了翅膀,騰空而起。
“草草草!”
司徒庸仍在高空中飛翔,他哇哇大叫著,殷青青將時妖空間中的幾人放出來後,喜兒擦去嘴角的血,幾根絲線彈向高空,抓住司徒庸。
“老神醫快走!唱戲的勾住熊孩子了!”
鄭修帶著慶十三的船,來到門前。
“唱戲的?”
半空中的司徒庸麵色一愣,他拔出了殺豬刀,割斷纏著他的絲線,朝鄭修等人擺擺手,示意他們先走。
“我……是醫者。”
司徒庸大聲道。
“醫者仁心。”
司徒庸望著君不笑那誇張的背影,仿佛是要說服自己似地,用力點點頭,又將那四字重複一遍:“醫者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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