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態肆,貓貓剪!”
大漠黃沙,曾經是生死之交的二人,正在進行著最原始的廝殺。
和尚嘴上說著善惡到頭終有報,可諷刺的是,他落下的每一報,無分善惡,不分對錯,漆黑的光芒似無情的尖刀,摧枯拉朽地摧毀著鄭修這些年辛辛苦苦創造出的“詭物形態”。
“和尚!!!”
“萬物兩斷!”
隨著時間的推移,鄭修一次次從血泊中站起,他咆哮著揮舞巨剪朝和尚發動“萬物兩斷”,淩厲的刀氣將沙漠一分為二。
邊緣銳利的溝壑以鄭修腳下,一直延伸到天邊,不斷向溝壑中流逝的細沙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流沙坑。
與之一同被分為兩半的還有和尚的身體。
和尚左右各半,左眼含笑,右眼回眸,雙手合十。
乳白色的光芒催動,“善報”潤物細無聲地將天地中的一切修複。
“惡有惡報。”
“大哥,請。”
更為純粹的黑光覆蓋這世界的一切,鄭修躲閃不及,腰部以下被整齊地“削”去,口噴鮮血,從空中墜落在地。
和尚背後的光輪已張開第七圈,在一次次的“善惡有報”中,鄭修所使出的每一種形態,都被和尚的“惡報”徹底轟碎,碎得徹底,不留半點痕跡。
鄭修的【囚者】詭物,若此刻祭出,便可看見,另一麵曾經是空白的骰麵上,布滿了裂痕,旋轉的二十麵骰子仿佛隨時都會破碎。
同時。
囚者心牢中。
哢、哢、哢,滿是鏽跡的囚籠柵欄上,伴隨著無人聽聞的聲響,隨著鄭修詭物形態被一次次地轟碎,一道道細密的裂紋出現在囚籠上。
一張羊皮紙自虛空飄出,一角詭異自燃,落在遊桌上。
羊皮紙上寫滿了宛如亂碼般的奇異文字,此刻,在鄭修沒有看見的角落,羊皮紙上的亂文忽似重新編譯了一般,跳躍著,蠕動著,扭曲著,漸漸地變回了鄭修熟悉的模樣。
【限製】:【驚喜囚籠未完成)】
【契合】:【百分之一百四十】
自燃的羊皮紙上,記載著鄭修【囚者】契合度那一欄,漲到百分百之後的進度,自鄭修煉獄雙刀破碎那一刻起,隨著鄭修一次次地催動詭物、迎合【驚喜囚籠】的挑戰,【契合】悄無聲息一截截地上漲著。
……
【限製】:【驚喜囚籠未完成)】
【契合】:【百分之一百四十五】
……
【限製】:【驚喜囚籠未完成)】
【契合】:【百分之一百五十】
……
【限製】:【驚喜囚籠未完成)】
【契合】:【百分之一百五十五】
……
外麵激戰正酣。
鄭修一次次倒下,一次次在乳白色的光芒中站起。
與外麵的激昂相反,心牢裡,無聲地碎裂著,一點點地發生著鄭修料想不及的變化。
牢外的濃霧,無聲無息地卷起了濃淡分明的漩渦,宛如無聲的驚濤駭浪。
一雙慘白細長的手臂,久違地從濃霧中一點點地伸出。
探入心牢。
若鄭修此刻在此,定會大罵一聲:謎語臂。
謎語臂在很久、很久、很久之前,便悄然從鄭修的記憶中淡去。
謎語臂悄悄伸入心牢,起初在盲目地摸索著什麼。
很快,謎語臂手腕一翻,一張灰色的麵具出現在謎語臂的指間。
麵具隻餘空洞,謎語臂正端著那麵具,盯著遊桌上自然的羊皮卷。
羊皮卷一點點地燃燒,燃儘處化作漆黑的灰灰,一點點地湮滅。
謎語臂亮出麵具,那麵具之後,仿佛有一對來自外界的雙眸,麵具朝前,沉默地盯著那桌上古卷。
不知過了多久,另一隻手緩緩揚起,正欲拍下。
那隻手臂,似是想熄滅羊皮卷上的火焰,想阻止這一切。
……
“形態玖!”
一黑一白兩柄短劍出現在鄭修的雙手。
“乾將!莫邪!”
和尚即將合掌,釋放出第八環的善惡有報。
眼見雙掌緩緩合起,下一刻,預料中的光芒並沒有釋放出,和尚麵露疑惑,低頭一看,他的雙臂赫然在悄無聲息間被一同切斷。
鄭修的此刻的速度眼不可及,快若驚鴻閃電。那斷去的兩臂在半空中意欲合起,鄭修雙劍唰唰齊舞,將和尚兩條手臂切成肉沫。
“嘻嘻嘻!”
和尚雙臂齊斷,卻發出詭異的笑聲,高高躍起,兩腳掌拍在一起。
啪!
還能這樣?
鄭修瞳孔猛然一縮,下一秒連人帶劍被“惡報”淹沒。
形態玖,碎!
【囚者】詭物上又添一麵裂痕。
無邊的業力如絞肉機般,輕易將鄭修的肉身削成血泥。鄭修從未經曆過如此慘烈的廝殺,死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足以摧毀任何人意誌的強烈痛苦,一次次地在他身上上演著。
“大哥!大哥!有請!”
鄭修臉色泛白,意識正在快速逸散。和尚左眼流淚,腳掌再次一拍,“善報”的光芒再次將支離破碎的鄭修“修複如初”。
乳白色的光芒暖洋洋地將鄭修包裹在內,有那麼一刹,鄭修徹底放鬆,任由自己沉浸在那乳白色的光芒中。
“是和尚啊。”
鄭修睜開眼睛,他剛才不過懷疑,此刻終於確信,那一次次的惡報與善報的交替,不僅僅是因為“祂”的能力限製。
限製祂,必須以這種交替的方式使出善報與惡報的根本原因,是因為“鬥爭”!
如今鄭修所經曆的,不僅僅是他與和尚的鬥爭,其中還深藏著和尚“善心”與“惡心”的鬥爭!
“何必呢?”
在“善報”的能力影響下,和尚被雙劍削成肉泥骨屑的雙臂頃刻間恢複原狀。他獰笑著伸出手掌,抓過左臉,在那白皙俊美的左臉上留下了三道血痕,皮肉外翻,鮮血淌下。
他一遍遍地笑著,喊著。
“何必呢?”
“何必呢?”
“惡有惡報!惡有惡報!安安靜靜地接受報應,不好嗎?”
和尚一遍遍地問著。
像是在問鄭修。
又像是在問體內的和尚。
在和尚的意識中,也在經曆著一場不見血的意念之爭。
啪滋!
鄭修剛站起,想要說什麼時,腳邊猛然塌陷,空間的一塊坍塌下沉,露出了如數據流般漆黑的海洋。
鄭修麵容微微變色,身形一動,躍出幾步。他猛然驚覺,這大漠黃沙之景,遠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撕裂著,“景色”如同“拚圖”一般,一塊塊地剝落,一塊塊地消失著。
鄭修麵無表情地抬起頭,看向天空中播放著其餘房間戰況的光幕。
最大的光幕映照著“城市”的全景,城市崩塌大半,大塊大塊的建築從城市的主體上粉碎、掉落,被越來越洶湧的漆黑海洋吞噬。
其中,代表著雪之間與沼之間的光幕,變得一片漆黑,他老爹所在的炎之間,上演著同樣一副天崩地裂的景象。
結合城市的“全景”,令鄭修不難猜出,那變成了漆黑的光幕究竟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