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逆位“正義”
呼、吸。
阿爾弗雷德·霍爾睜開眼，感覺自己在一片絞肉機之中，他所在的地方似乎是鮮血構成的地獄、是一塊血肉的磨盤，看不到一丁點希望。
我，現在在什麼地方？
阿爾弗雷德下意識的深呼吸了一口，卻感覺大量的血腥味湧入自己的鼻腔之中，讓他反胃。
他看向了自己的右手，發現那裡提著一個有著因蒂斯樣貌的非凡者的頭顱。
但下一刻，他恍惚了一下，卻看見自己手中拎著的是自己的父親霍爾伯爵的頭顱，下一瞬間又變成了自己大哥的、自己妹妹奧黛麗的頭顱。
阿爾弗雷德下意識的扔掉了那用幽怨絕望的綠色眼睛看著自己的可愛頭顱，從噩夢之中猛然驚醒。
他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眼中的瘋狂愈發凝固。
……
“爸爸，我們的國家在這場戰爭之中勝利了，為什麼我一點感受不到開心呢？”
奧黛麗憂心忡忡的對著自己的父親霍爾伯爵說道，她站在阿爾弗雷德的門外，有些難受的皺著眉。
身為一名即將晉升“催眠師”的心理醫生，奧黛麗卻感覺自己幫不到自己哥哥一點忙。
而讓她現在的心情雪上加霜的另一點就是，這一周“愚者”先生並未按照慣例召開一周一次的塔羅會。這讓奧黛麗不由得擔心“愚者”先生是否發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在上一次的塔羅會之中，“愚者”先生說了什麼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奧黛麗竭儘全力的回想道，卻隻能隱約拚湊出關於南大陸和現在的魯恩和因蒂斯戰況的事情。
隨著南大陸的戰爭徹底爆發，魯恩帝國也和因蒂斯共和國在因蒂斯的土地上發起了決戰，蒙蔽在所有保守派貴族身上的陰霾似乎一下子被揭開，一時間，他們都回想起了在這段時間之中發生的事情。
對於這些保守派貴族來說，其中一部分隻是驚慌失措、每日不知道自己應該乾什麼，渾渾噩噩的過著日子；而更為精明的一部分，就像是奧黛麗的父親霍爾伯爵。
他在知道了現在的局勢之後就已經開始轉投皇室和主戰派，想要用戰爭來保住自己貴族的身份和體麵的象征。
“我會嘗試去找更好的心理醫生為阿爾弗雷德治病的。”
霍爾伯爵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看上去像是老了幾歲。
他是知道關於非凡者的事情的，阿爾弗雷德是序列五的“懲戒騎士”，他也去詢問了黑夜教會的非凡者。最終得到了序列五的非凡者也有著很大失控概率的答案。
阿爾弗雷德……或許當初我不應該推薦你去軍隊、讓你成為非凡者。
戰爭真的開始了，到了那時候我們又該怎麼辦呢？
早在上一次，阿爾弗雷德從南大陸調回來，跟隨著喬治三世一起向著因蒂斯的方向西征。
在那之後的一次戰鬥之中，阿爾弗雷德就因為受傷而回到了貝克蘭德，沒能繼續參加後續的戰鬥。
但是很快，霍爾伯爵就發現自己的孩子似乎染上了些許惡疾。他的精神開始恍惚，甚至時不時下意識的抬手做出準備戰鬥的姿態。
而那之後，他的意識開始逐漸模糊，變得難以和人正常交流。
在霍爾伯爵的請求之下，阿爾弗雷德雖然沒有被轉去現在極其缺乏人手的教會治療，但是教會卻是增添了一位序列5的非凡者看守在阿爾弗雷德的周邊。
——當然，現在人手不足的黑夜教會能夠騰出人手是因為霍爾伯爵又向黑夜女神教會捐贈了一大批物資，極度縮減了教會在貝克蘭德教區的救濟壓力。
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霍爾伯爵歎了一口氣，他對著奧黛麗身邊的兩個女仆點了點頭，對著她說道：
“你們看好奧黛麗小姐，不要讓她在單獨一人的時候和阿爾弗雷德見麵。”
他的語氣稍微停頓，似乎感覺自己剛才說的話有些嚴厲，神色柔和的對著奧黛麗說道：
“奧黛麗，爸爸知道伱現在已經是一個非凡者。但是阿爾弗雷德已經是序列五的中序列非凡者。”
“我已經請了教會的人來幫他做治療，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在一個人的時候和阿爾弗雷德說話，他現在……很危險。”
吐出最後一個單詞，在霍爾伯爵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有些扭曲的笑容。他強壓下自己心中的擔憂，對著奧黛麗說道：
“我們要先去參加大公爵閣下的宴會了，現在我們身邊出現了很多奇怪的事情。我們也很擔心阿爾弗雷德，但是我必須要為了我們家族而獲取更多有用的消息。”
“……我知道了，親愛的霍爾伯爵。”奧黛麗抿了抿嘴唇，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對著自己的父親說道。
她的禮儀毫無破綻。
霍爾伯爵怔了怔，最後歎息一聲，讓自己的侍從拿好衣物、無言的向外走了過去。
他又何嘗不想守在自己的兒子身邊，看著自己的兒子情況好轉呢？
可是這時代變得太快了，他覺得自己隻要錯過一兩場宴會，錯過一兩次和國王相關的消息——現在該叫他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了。
——他隻要錯過這些消息，他就會被這滾滾而來的時代浪潮拋在身後。
而隨之，他和他的家人就會被攀附著時代車輪的其他後來者碾成碎屑。
“為了我的家人，為了霍爾家族。”
霍爾伯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眼神之中重新放出光彩，變得堅定而深沉、看向了遠處。
他不準備繼續堅持保守派的意見，轉而準備投向支持戰爭的一方。
——即使他憎恨著這場戰爭。
他轉頭看了看，發現亞伯拉罕宅邸意外的冷清。
在看到這畫麵之後，霍爾伯爵隨之歎了一口氣——他這幾天已經巧妙的和支持戰爭的貴族打好了關係，並且恰當的遠離了自己的原本的社交圈。
但是在他現在的圈子裡隻有他一個人受到了亞伯拉罕大公爵邀請函，這讓霍爾伯爵猜測這是否會是一次“白楓宮之宴”。
這當然是來自於羅塞爾大帝的典故，羅塞爾大帝就是在白楓宮鞏固了自己的權力，但是最後戲劇性卻死在了白楓宮之中。
霍爾伯爵從自己精致的馬車上下來，整理了一下自己打理的相當精致的小胡子，一個侍從旁邊走了過來，對他竊竊私語了兩句。
霍爾伯爵臉色隨之一變，他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亞伯拉罕大公爵單獨請我來做客？”
他環顧周圍一圈，在沒有看見任何關於宴會的布置之後，才切信隻有自己一個人收到的邀請函。
亞伯拉罕大公爵邀請我一個人談話，他是想要做什麼？
我隻是一個小小的伯爵啊……
霍爾伯爵感受到自己的夫人握住他的手緊了一點，他隨之自信地對著自己的夫人一笑，示意霍爾女士在大廳中等待自己。
然後他大步向前邁去，心中忐忑不安的向著仆人帶領的方向走去。
在走到門前之後，他聽到一個淡漠的聲音。
“你好，霍爾先生。”
……
“你好，霍爾小姐。”
高維俯視者看著自己麵前的奧黛麗·霍爾，敲了敲自己麵前的桌子：
“你遇到什麼事了，‘正義’小姐？”
“我很擔心。”奧黛麗有些憂慮的對著自己麵前的高維俯視者說道。
在她看來，“白塔”先生幫了自己很多次，是一個溫和可靠而值得信任的紳士。
再加上現在兩者都有著塔羅會成員的身份，因此即使是奧黛麗這位“心理醫生”也放下了一些戒備心。
在她的身邊，已經成為了一名“心理醫生”的大狗蘇茜坐在奧黛麗的腳邊，用靈動的眼神看著自己麵前的兩人。